老家的农村,再也找不到麦秸垛了。
科技的发展,不仅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顺带着连农村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回家的土路变成了公路,村里的大街小巷全部硬化成水泥路,高高的电线杆跑遍了全村,蜘蛛网似的电缆线、有线电视线、互联网线,在村庄的楼房之间绕来绕去绕进了千家万户。
当年的农村景象再也不见了。没有了沟沟壑壑的泥水路,没有了低矮的农家土房,没有了村头田间的麦秸垛,也没有了成群结队的孩子们嬉耍玩闹的热情场面。一切的农村模样已面目全非。每次回到老家,心里想着是我的老家,但看起来却是那样的生分,好象不是我的老家。
麦秸垛是老家的象征。每年的麦收季节,家家户户都会把打过麦籽的秸杆垛起来。长方形的、正方形的、圆形的,大的,小的,各姿百态。每个麦秸垛都有一个老头帽一样的垛顶。它们 矗立在村头街尾、田间地头、甚至于房前屋后,像一个个蒙古包,也像一个个大蘑菇。
麦秸,是农家很好的柴草。家家户户都是地锅土灶,烧的都是柴草,麦秸就是很好的柴草。尤其是烧树枝柴禾时,必须先烧几把麦秸当引火,才能顺利燃着树枝。雨天连绵的季节,其他柴草湿得无法烧锅,麦秸便当仁不让地成了家里唯一能烧的柴草。
麦秸,更是农家牲畜的好饲料。小时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牛、羊、驴等牲畜,麦秸便是它们的粮食。自我记事起到我高中毕业,我家里就一直有牲畜养。先是养驴,几年后又换了牛,养了七八年。此后一直养了几只羊,生了养养了卖,连续不断。尤其记得和姐姐哥哥一块铡草的情景场面,一把铡刀,一个人双手握住刀把使劲往下压,一人往铡口里续麦秸。一个下午,干干歇歇,轮换着干,就能铡出一大堆碎碎的麦秸,够牛吃一个星期的。我们虽然很累,但很快乐,很有成就感。
钻麦秸垛,是小孩子们爱玩的游戏。有时,几个麦秸垛堆在一块空地上,间隔仅有几尺宽。因为经常掏麦秸烧或喂牲口,每个麦秸垛都一两个洞,小孩子都能钻进去,再用麦秸稍稍覆盖,就看不到人了。几个小孩子,就在几个麦秸垛之间,来回躲猫猫,乐此不疲,直到大人来叫才回家。
冬天的麦秸很暖和。那时,打地铺做床很普遍,农村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铺床。下面是厚厚的玉米秸秆或大豆秸秆,上面铺一层麦秸,再上面是铺盖被褥。寒冷的冬天睡在上面,真是非常的暖和,比现在的席梦思暖和多了。冬天外出,尤其是风寒雪冷的天,冻得站不直缩手缩头的,随便找个麦秸垛钻进去,一会儿的功夫,都能使人浑身暖和起来。
想着当年老家的麦秸垛,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温馨,那样的亲切。
麦秸垛,以后再也没有了。老家,已不是记忆中当年的那个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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