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出生在大山里,高中前没有进过县城的孩子。赶集可能是童年时期最刻骨铭心的一件事了。
故乡是个山区乡,记得应该是在99年撤乡改镇的。镇政府就坐落在街中心,一条主街南北走向和绕镇而过的八官线形成了一个丁字路。主街只有几百米长,却是方圆几十里乡亲们心中的曼哈顿。
故乡是逢五逢十街集,也就是说每个月五号十号十五号、、、、五天一个集。每到街集的时候就是全镇乡亲们大聚会的时候。对于终日在山里劳作的乡亲们来说,赶集不仅是为了购买生活的必需品。更多的是为了能给自己放天假休息下,赶赶红火,看看热闹,个别有条件的会到饭店下个馆子。当然,还要顺便办点别的事。例如、理发、取钱、寄信、相亲、捎口信、买卖牲口药材等等。
我们小孩子盼望着赶集最主要是能到街上吃到些好吃的。副食店里的糖果糕点,街头的水煎包,各种南方的水果,总让我魂牵梦萦。
在一年的七十多个集里面,腊月集是最热闹的集了,每当进入腊月,街上总要比平常集的人要多许多。辛苦一年的山里人,不管再怎么拮据都会来赶腊月集。买点过年的食材,礼品。给孩子买件新衣服,女人们来做个发型。这时候连县城的服装店和副食公司都会临时来街上支个摊子赶腊月集。
每当腊月集的时候,我们就会全家出动一起上街赶集。这天母亲早早起来做好早餐,然后烧一大锅热水,把我们兄妹三个头发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背起一个大包,父亲夹着一个化肥袋就一起出了门。我们村子离街上大约有10公里左右,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日子里,赶集主要靠步行。走山路要翻过大大小小四座山再走一段公路才能到街上。父母和邻居们一路聊着天,慢慢的走着。而我们小孩子却像是一群刚出圈的小羊羔不知疲倦的山路上狂奔,还不时停下来催促自己的父母快点快点。好像晚了,街上的东西都要卖完了似的。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后,终于到了街上。刚到街头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摊贩。心情顿时激动起来,牵着父母的衣角总想往卖煎包的地方走。父母这时总会说:“等会再买包子,咱先去割点肉。”对于吃肉的渴望一下就把我想吃包子的欲望给淹没了。于是就跟着父母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进去,尽管有时父母没有去割肉,也不会计较了。
父母一路走,一路买东西。什么调料粉条,新鲜蔬菜,锅碗瓢勺,鞭炮对联,瓜子糖果,罐头点心等等。一会儿,父亲手中的化肥袋就会装的满满的。父亲小心翼翼的扎好口扛在肩上,这里面可是装了我们家的春节呢。
临近中午,母亲会带我们到街头的包子摊上,给我们买几块钱的煎包。我们兄妹三个狼吞虎咽的抢着吃,那是多么难得的美味啊。而父母总说自己不爱吃包子,就吃自己带的馒头和烧饼。小时候我总是想不明白,为啥大人总是爱吃白馒头呢?
吃完了包子,我们就接着赶集。一般这时候,父亲会找个地方看着上午买的东西。而由母亲带着我们去买衣服。
服装市场的成衣摊子鳞次栉比,各种各样时装让人眼花缭乱。母亲带我们三个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看,一件衣服一件衣服试,往往很长时间才能买好一件。长大后我才明白,可能是母亲在计算口袋里的钱,够不够给我们兄妹仨都买一套新衣服吧。每次都只有我们兄妹三个买新衣服,问母亲怎么不给她和父亲买的时候。母亲总说他们的衣服还能穿,不像我们每年都长,去年的衣服已经小的不能穿了。鞋子一般不用买,母亲早在下雪的时候给我们全家都做好了千层底。
买好衣服,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我们就准备回家了,还是来时的路。不同的是我们满载而归,父亲扛着重重的一化肥袋年货。母亲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我们三个拿着自己的新衣服一起往家走。虽然是负重步行,但是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好,开心的说着笑着跑着......
时光总是在这五天一集中匆匆溜走,我也由童年长成了少年再由少年变成了青年。高中时,我从公路边坐上开往县城的班车,就进入了城市。县城的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丰富的商品,以及各种各样的小吃,使我对于小镇集市,渐渐淡忘了。即便是腊月集对我的吸引力也没有那么大了,也就很少再到街上去赶集了。
时过境迁,如今,生活在都市,琳琅满目的商品,便捷的购物方式已经成为了生活的常态。特别是进入腊月,各大商场超市,热闹的年货促销场面。让我不禁想起,童年时全家人赶腊月集的那种熙熙攘攘的场面,那种只能在梦里一次次浮现出来的热热闹闹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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