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不远处,有一家凉面摊,只有夏季才营业,只卖凉面。
今夏,多次路过时都看到很多人排队,不禁好奇。有日特地没做饭,打算去一尝究竟。
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见前面排队的人群已经有几十米长。我站在队伍最后,不一会,又陆续加入不少人。
最后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从他们过来起,就一直没有安静过,小孩一直嚷嚷着要吃面,大人则不停地斥责小孩。本来挺安静的队伍,因为他们的出现显得有点喧嚣。
这时候,排我前面的一个大叔,五六十岁的样子,穿着最普通的T恤短裤,他乐呵呵地走到队伍最后,对那对夫妻说:“孩子恐怕是饿了,你们要不站我那边去吧,让孩子早点吃上。”
那对夫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表情从惊讶转为感激,他们再三表示感谢后,带着孩子和大叔互换了位置。
天气这么热,又是吃饭时间,谁都想早点吃上饭。这位大叔看着貌不惊人,却有如此的格局,不禁令我刮目相看。
那日吃上凉面时,我才知道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排队,是因为凉面确实风味独特。后来,我忍不住又去吃了几次。
有一次去得早,人相对较少,很快我就在就餐区吃上了。当时吃面的只有我一人,旁边一张桌子上放着两个大锅,里面分别盛满刚新鲜出炉的凉面配菜——海带和青椒肉丝,“滋滋”地冒着香气。
过了一会,一个妈妈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来了,两人的面条还没到,男孩坐下后就一直盯着那两大锅菜看。随即他小声和妈妈说:“妈,我想吃那个菜,你能不能先盛一点给我吃。”他妈妈瞪了他一眼说:“这是人家的菜,不能吃。”
儿子不甘心,又继续小声说:“老板又不在,我们吃了他也不知道。”妈妈这时板起脸,很严肃地对儿子说:“老板在与不在,我们都不能随便吃人家东西,我们只能吃我们自己花钱买的那一份。”儿子默默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不禁想,有这样一个不贪小便宜、讲原则的妈妈言传身教,儿子也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正直之人。
这个夏季,最后一次光顾凉面摊已是处暑之后。
那日虽然还在排队,但人群比盛夏时已少了很多。快要轮到我时,旁边来了一位老妈妈,她衣着朴素,面容透露着一丝憔悴和沧桑。她看了看老板手中正在拌的面,又抬头望望墙上的价目表,然后小声地问着:“这个面多少钱啊?”“素面12元,荤面15元。”老板一边忙碌一边回复着。老妈妈没有说话,呆呆地立在一旁。
前面的顾客走后,我和老板要了份素面,然后扫了二维码在一旁等着。老板熟练地拌着面,我看着她放的面条都比平常多,正想说可以少放一点,没想到老板又加了一块大排,我刚想开口,老板抬头对我说了句:“姑娘,你等一下啊”。然后就把那碗分量十足的荤面递给了那个老妈妈:“大妈,你拿去吃吧,我们今天准备得多,吃不完也浪费”。老妈妈抖抖索索地接过面条,连说了几句“谢谢啊,谢谢啊。”
来吃过面条的人都知道,这家凉面经常不够卖,很多人排半天队轮到自己时,面条都已经售罄了。老板用她那善意的谎言,默默地做了一件真善美的事。
入秋后,天气一下变得清凉,那个凉面摊已经暂不营业了。每次路过那里,我都会想起那一碗碗朴素又饱含人间烟火的凉面;想起夏日炎炎时在凉面摊看到的那一幕幕,虽然都是寻常百姓的日常点滴,但却于细微深处展现着人间最纯朴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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