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看到了孟晚舟回国的消息。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媒体为博流量的恶作剧。后来才知道是真的,太突然了!
于是拿了包烟,上到二楼的小花园。清风徐来,秋虫唧唧,俯视万家灯火通明,仰观澄澈星空璀璨。遥看广东方向,晚舟应过万重山。
“月是故乡明,心安是归途”。拜读完孟女士的感言,不禁感动莫明。家,才是心灵最为安暖之所。
自从实习开始,我在这个城市已住过十个地方。还没成家时,我称住所是宿舍。后来结了婚,就把住所称为家。而把乡下老宅称为老家。
工作的第二年,住了一个多月院的父亲就大去了。其时哥哥还在念大学,弟弟读高中。“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长辈们商量后,迅速做了个决定:一是将耳聋的祖母安排去了姑妈家住下,二是为不影响哥哥的学业,一并给隐瞒了。
办完后事,接回祖母。偌大的家里就住着祖母、母亲和妹妹几个女的。不知连打雷都害怕的母亲,是怎样度过那段悲怆时光的。偶尔老太太问起她儿子来,母亲就拿哥哥的家书搪塞,说她儿子已转院省城,和她孙子读书的学校很近,经常可以照应着,不用牵挂。
哥哥假期先回到城里,在我宿舍与我抱头痛哭了一场。现在看来,血浓于水的亲情,不应被外因隔阻,我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好在他理解长辈的作法,但我仍无法原谅自己。
至于祖母,我们还是继续瞒着,她的耳背,成为了最好的保护色。
后来,村上一位丧偶多年的蒋叔,托人向母亲转达了要照顾她的愿望。母亲征求我们的意见,哥哥沉默,弟弟在念大学。起初我心里也有想法,认为母亲即将退休,到时来城里离开那伤心地就好了,再不济找个公职人员,不强过做小包工头的蒋叔么?回到城里,小梁见到苦闷的我,大抵猜出了我的心事,就说:“孩子不是指望父辈都幸福的么?只要她觉得好,他们过得好,我们就应该成全他们。”
母亲进城找过我们,说重组家庭主要是为了让老太太的晚年有依靠,男方那边孩子还小,看着可怜,再说蒋叔人品好,为了操持他的家,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不容易……
我和小梁找了个机会约了大姐(她是父母认做女儿的)、哥哥来到我家附近的夜宵船上,在啤酒泡泪中达成共识。族里虽有不同意见,但尊重母亲的决定。
祖母的耳朵,靠近时大声仍可交流,不知哪一天,单纯善良的邻居把她儿子去世的消息和母亲的苦处都告诉了她。最后祖母发话,赞同母亲重组家庭,但希望男方及他的子女,都搬来我们家一起生活,互相照顾。
母亲成亲的那天,正是黄梅雨天气。按风俗,她出嫁不能从老家出门,且要在蒋家拜了牌位,住三天后才可回来。于是我们先把母亲安顿在我城里的家住下,第二天一早,穿戴一新的母亲就被车子接回了蒋叔康宁门的家。随后,我和小梁各蹬一部自行车,也往老家方向赶。看着小梁弱小的身躯,在泥泞中驱驰,顽强地迎着风和雨,我两眼湿透,也不知是雨还是泪?
回到自己的老家,哥哥把自己关在房间。祖母、大姐和妹妹都在。
不多时,男方那边来人邀我们下去吃饭,考虑到老人家行动不便,哥哥心情不好,就婉拒了。不多时,他们送了酒菜上来,我们坐在仍挂着父亲写着“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条幅的饭厅,边吃边哭。老太太说:“你妈妈不容易,瞒我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以后你们要对你妈好,对你十二叔(蒋叔)好,我就放心了”。听后大姐又带着我们嚎起来……
用过饭,大姐说,下去看看?这正合了我的心意,于是就留了祖母在家,我们在村人的目光下,从咸宁门往康宁门走去。
雨季的巷道,冷峻的青石板,走过长长的那一端,我不知道,再次成为别人贤妻的母亲,当时是个什么心境?
在笑容满面的康宁门兄弟引领下,我们进到了蒋叔家。母亲大喜过望,迎了过来。她的淡淡妆容,展开许久难得一见的笑颜,眉眼的皱纹,得到真正的释放。这一刻,我们竟不知说什么好……
是蒋叔,不,是继父又给了我们一个完整的家!多年以后,我们都深感他无私和深情的爱,这是跨越了血缘的亲情。
写下这段文字之时,孟晚舟女士已经安全回到家了,对于身陷异国的她,中国,就是她的家。
看着空中的明月,夜晚的风儿已渐凉。小屁已上来两次催促说:“爸,妈妈说让你早点休息。”
在于我,有爱驻留的地方,就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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