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叔想让我给他撑伞。
我本想走开的，可我还是想帮他，我觉得应该给淋雨的大叔撑伞。”
——《素媛》
“姑娘，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忽地听到后面一声叫唤，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叫自己，不敢回头，生怕尴尬。
“姑娘？”
又是一声呼唤，温禾疑惑地回头，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看着她，眼睛浑浊不堪，拄着个拐杖，战战巍巍地立在她身后。
温禾指了指自己，老妇欣喜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姑娘，你能扶一扶我吗？我腿脚有些不好。”
温禾扬起嘴角，有些腼腆，有些愉悦，她三步并两步走到老妇身边，搀着老妇干瘪的胳膊，缓缓往前走。
“姑娘，你心肠真好。”
“没有没有，一点小事嘛。”
“你就在这儿上学是吗？”
“是的。”
“去我家喝杯水吧，辛苦你了。”
“不用的，我们一会儿就上课了。”
“没事儿，我家不远，就在前面呢。”
“可是我怕迟到。”
“不会耽误你多久的，又不远，就在前面。”老妇说着指了指前面。
温禾心里突然升起莫名的凉意和悲哀。她抿抿嘴，压住心口的那股沉闷，不改笑意：“那正好，我班主任就在前面，我先去跟老师请个假吧，不然迟到了的话，老师会请家长的。”
老妇拍拍她的手，慈爱地笑着：“算了算了，你去上学吧，我家离这儿也不远了，要让你迟到被罚了，那就不好了。”
“那奶奶您一个人行吗？”
“可以的可以的，不远了，前面就是了。”
“好吧，那您小心，我先走了。”
“好好好，你慢点啊。”
温禾笑着对老妇摆摆手，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仿佛怕惊着了谁，只觉背后似乎有一对浑浊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脊背突然发痒，仿佛预知着不可言喻的危险。
“姑娘！”
温禾蓦地怔住，慢慢回头，走路战战巍巍的老妇竟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背后，温禾瞄了一眼老妇的拐杖，扬起笑容：“怎么了奶奶？”老妇笑看着她，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刚忘了谢谢你。”温禾连忙摇头：“不碍事的。”“行，姑娘你注意路上的车子。”“好的，您也是，奶奶再见。”“诶。”
校门就在不远处，温禾跑着穿过马路，跑进校门。
她轻呼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转头往外看，只见到老妇的拄着拐杖，缓缓离去的背影。她盯着老妇的拐杖，忽地想起老妇刚刚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一个激灵，转身死命地往教室跑。
温禾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出书来看。
后面几个女孩扎堆在聊天。
“诶，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差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天哪，什么情况？”
“其实我也不记得了，我妈妈跟我说的，那时候我才三四岁，在家门口玩，一个男的路过一把就把我抱起来，当时我邻居的一个阿姨正好出来倒垃圾，看到了就在门口大喊，那男的吓得赶紧把我扔下就跑了。”
“儿吧？”
“对对对，我跟你说，这人贩子手段太多了。我之前还看到个新闻，一个女的肚子里揣了东西，装成一个孕妇，然后骗一个女孩子扶她，结果就把那女孩子带回自己家，还给她下药，让她老公那个呢。”
“哪个啊？”
“你说男的和女的还能是哪个？”
“我的天哪，这女的这么心大的吗？”
“谁知道呢？都是奇葩。”
“我跟你说，我现在都不敢去帮别人了，尤其是路上扶人的，就怕自己帮了个坏人啊。”
“谁说不是呢？你看过素媛吗？”
“听过，我看网上说这电影太压抑了，不敢看，害怕。”
“我看过，真的，看了一次不敢看第二次，那小女孩就是为了帮一个大叔撑伞，肛门都没了，好惨啊！”
“是吗？你跟我说一下剧情……”
温禾放下书，离开了教室。
她站在走廊上，戴着耳机，耳机里静悄悄的，另一头仿佛连接着她的灵魂，她听到了无穷无尽的空旷和嘈杂，与老妇对话时的悲哀和沉闷涌上心头，她双手捂着脸，一种叫做眼泪的水珠湿了她的手掌。
明明她在帮一位老人，明明当时她为了自己可以帮助别人而愉悦。
这世界，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满目疮痍，该怎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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