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天是老公的发小,从小一起脱裤子长得的哥们。
可是这哥们让老公很是头疼,因为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每天把自己装饰的像个富二代,招摇过市。
东天结婚的时候,轰动了我们这个小城市,因为他的朋友多,多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多人来捧场,原因很简单,就是来报仇的。
不管谁结婚,只要他认识,即使不是很熟悉,他也要闹新娘。而且是真下手占便宜的那种,所以他和很多要好的不要好的朋友结下了梁子,以至于他结婚的那天,不管是谁都请假参加。那天他挺惨的,新郎装被撕的粉碎,穿着小裤头举行的典礼。新娘被闹的哭了很多次,连伴娘都没有幸免于难。
最后大家都很满足的散场了,这一仇终于报了。
东天添孩子的时候,夫妻两个人像是儿戏。他媳妇在待产室一个劲的骂着东天不是人,东天也不服输,在待产室外一个劲的回骂着。我和老公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和他认识。两个人骂了很久,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女孩,可爱极了。后来医生说,生的过程他媳妇就没有停止谩骂。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了孩子的东天还是像个孩子,每天招摇过市,没有正式的工作,也从来不看孩子。什么事情都是一句话,“有我姐姐呢,我担心什么。”老公和她的朋友们从开始的耐心教育到后来的嗤之以鼻,东天都感觉不出来,仍旧我行我素。
他女儿五个月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他的媳妇因为做生意,偷偷借了高利贷。捉襟见肘的时候她想到了东天身边这一群好朋友,她巧言令色,大家也是出于情谊,多多少少的都借了些给她。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实际借了高利贷,她连东天爸爸给他买的车都抵押出去了。
事情的暴露,是这些朋友接二连三的给他打电话要钱。东天来我们家里,进来就质问我老公为什么借给他媳妇钱的时候没给他说一声,老公很无奈,借了钱却被数落了一顿。
以后就没有再见东天,老公不想为那点钱难为他,所以一直没给东天打电话。一个月之后东天吆喝着大家喝酒,酒桌上东天喝多了,举着酒杯大声嚷着:“哥们离婚了,你们的钱别找我要。”
大家没了心情,都开始骂他,我拉着老公离开,这样的朋友绝交好了。老公摆摆手,坐在了东天身边,两个人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大家都谩骂着离开了,发誓再也不要见他。东天听着,低着头,身体不停的抽动着。
从此东天像变了一个人,整天郁郁寡欢,可是他仍旧不想着上班,只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出来逛逛。身边的朋友生活的越来愈好,他还是原来那种状态,不思上进,这辈子都这样了,这是大家对他的一致定性。他不反对大家的定性,似乎他也这样认为。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孩子已经快2岁了。
已经没有人愿意陪着他谈天说地,连最有耐心的老公也是。身边的朋友都已为人父,每天努力工作,只是想让孩子更好的生活。
东天仍旧是老样子,不思进取,真的就是烂泥不上墙。但是他活得越来越卑微,在所有人面前都是这样,小心谨慎着。我们很少见他女儿,都是他的父母24小时的照顾,偶尔见到也是一副邋遢的样子,指甲很长,头发很乱,衣服很脏。这些东天似乎都看不到眼里,他只有自己,甚至活得连自己都没有了。
大家二胎相继出生了,很多人选择不通知东天,可是他知道了仍旧会去,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的喝着酒,没有人愿意理会他,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我想他其实是悲哀的,父母的娇惯,姐姐的疼爱,从小养成了养尊处优的习惯,没有承受能力,没有奋斗能力,更没有成长的勇气。即使他已经做了父亲,仍旧没有担当。
我们看着他,从当初的心疼到现在的冷漠,他都感觉不到,或许他想过改变,却没有勇气和方向。
恍惚又过了一年,孩子3岁了,他仍旧像个孩子,没有改变,没有成熟。
很久没有再见到他,大家似乎都遗忘了他的存在,任何场合没有他也不感觉缺少什么,大家逐渐淡忘了他,或者是他在让大家淡忘他。
所有人都在努力奋斗着,没有人再注意他的改变和成长。即便长久不见也没有想念,因为长达3年的自我放纵,让他失去了太多。
再次见到的时候,说不出的改变,似乎回到了曾经侃侃而谈,不再躲在角落里,大声的和所有人谈笑风生,他笑着,闹着。
“现在工资是多少。”老公知道他上班了,是专业司机。
“1000多。”脸上洋溢着自豪。
回到家我嘲笑着,“1000块钱都这样骄傲,有什么可高兴的。”
“至少是他自己赚的,即使是500块钱,也是让人高兴的。”老公很欣慰,这是他想看到的东天的样子。
没过多久,老公又问他,“现在工资多少。”
“2000了,老板看着我还行。”脸上洋溢着自豪。
“走,喝酒去!”老公揽着他,“你请客。”
“走!”
两人人说着走远了,我看着依靠的两个人,明白了老公的那句话,那种自豪是他该有的,因为即使很少,也是他付出后的回报。
周末东天带孩子来我家玩,他的女儿漂亮了,不,是干净清爽了。头发高高的扎起来,衣服干净合体,我偷偷看了看她的指甲,整齐干净。
“衣服真漂亮。”我抱起孩子,轻轻了亲了一口。
“我刚给她买的,好看吧。”东天炫耀着。
“好看。”对,真的好看,衣服好看,孩子更好看。
玩了很久,她的女儿闹着要找爷爷,东天温柔的抱着她,耐心的哄着,“爷爷去超市给你买奶了,一会爸爸就带你去找爷爷。”
我看着爷俩,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东天。
“今天我休息,想让老爷子休息休息,我也不会看,只好来你家了。”他有些歉意。
我摇摇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曾经的东天从不知道歉意是什么。
中午吃完饭,孩子闹着还是找爷爷,东天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奶声奶气的和她嬉闹着,不一会孩子就被他哄的呼呼大睡,他也累的倒头就睡。我轻轻拿着毯子盖上,坐在对面,看着拥抱在一起的爷俩,就像欣赏一幅画。
从没有仔细看过东天,他身材很娇小,是的,娇小,像个女生那样,一幅没有担当的样子,像极了他的性格和作风。他皮肤黝黑,眼睛很小,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没有让人足够欣赏的地方。在所有人眼里,他是失败的,无论长相还是人生,可是在他的父母眼里,他是成功的,即使错了,即使没有长进。就是这盲目的宠爱,让他很长时间认识不到自己,30岁才真正的长大。可是,不管怎样,他还是长大了,虽然速度很慢,时间很长,有幸我们看到了。
我欣赏着这幅画,感动着,欣慰着。恍惚之间,他真的已为人父。
愿你保持这份努力,不要放弃,虽然过程很艰难,可是结论却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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