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云(第十三章)

作者: 雪阵 | 来源:发表于2019-01-18 20:38 被阅读9次

    大雨见卧龙堂的船是用榆木打造而成,比龙香堂的船更为结实,他向云裳说道:“我去探一探,看船上是否还有人生还。”说罢,在自己这艘破船上找了一把刀,向那边游了过去。

    卧龙堂这艘船上竟然空无一人!大雨不禁诧异,船身几乎完好,纵使武功不济,但都是水生水养,照理说船上应该还有人生还才是。他在船内船外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只有几具白骨。心疑之下,大雨走到了船头,看着这船下成片的白骨,心中大惊,喃喃说道:“难道……不妙!”他连忙向云裳那边喊道:“你们快游过来,这海里有蹊跷!”云裳一行听到大雨呼喊,赶忙向卧龙堂的船游去。

    海水开始鼓动了,海水开始鼓动了!

    一群阴影在云裳周围游动,云裳不敢随意出手,只好带着两名徒弟极力向大雨游去,桑田却被抛在了身后。大雨暗呼不妙,这桑田不会游水!桑田见一个巨大的阴影潜在水下,心中害怕至极,她虽然沉不下去,但是也前行不了,一时吓得在水中胡乱拍打着,水声哗哗,为她更增几分恐怖,她脱口哭道:“大雨哥,快来救我!救救我!”大雨一跃而下,直接向桑田游去。

    水下的阴影越来越大,带起的波浪亦是越来越大,层层叠堆,打在众人身上,都不禁毛骨悚然。幸亏大雨水性甚好,他划了几次水将桑田搂住了,桑田在危急时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使劲打扯着大雨,大雨左手食指在她肩头点了两指,她当即晕睡了过去,大雨左手将她搂住,右手握刀向船游去。

    云裳见身前两名弟子还有丈许便能上船,于是转身向大雨游去,不料她身子徙地向下一沉,被那黑影拖入了水中,两名弟子回身看师傅不见了,方寸大乱,“嗖嗖”两声,也被拖入了水中。大雨一眨眼便见云裳师徒三人消失不见,心中更是谨慎,他向前游了两丈,只见水中青光一闪,一个人影从水中跃了出来,正是云裳。云裳浮出水面,叫道:“水下有鬼。”她不及细说又潜下水去解救她两个徒儿。过了几瞬,一名弟子挣扎着游了上来,大雨见她整条右臂只剩下了白骨,全无一点血肉,她痛苦不堪,刚叫了两声又被拖了下去,再上来时,露出了双腿白骨。这女徒此时已经没有气息了,她一只血眼露出水面,无助的看着大雨。大雨好不难过,然而这女徒又沉了下去,再浮上来时,便是两只骷髅头和零零碎碎的骨头了,海水血红。

    大雨见船已不远,他再也忍耐不住,立刻结下了一个伏魔指印,白色巨刃向海面一拍,他与桑田两人都跃出了水面,他脚点白骨,将桑田抛向船去,桑田在空中自转了两周,安然卧在船上。

    大雨心无牵挂,直钻入水。水下昏暗不已,伸手难见五指,幸好他是金系真气,白色真气将周遭照得雪亮,但这样一来他便看不见暗处了,自古暗向明,而明不示弱,暗处种种无法眼观。大雨只得在水中潜行,希冀云裳能看到自己。云裳此时身处危境,那些黑影像鬼魅一样缠住了她,她刀舞不停,只怠一瞬全身便同狗咬一般,本是要去救人,现在自身难保。她企图游上海面,可是分身无术,这些鱼怪哪给她游动的机会,正置命危,她突见海中亮起了一物,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开口喊叫,一股海水涌进口来,咕噜噜的气泡向上蹿出。云裳一时忘了这是在水中,她心念一动,运气刀上,长刀幻巨刃,她一刀劈去,一股极强的小流向那亮光扑去。大雨被这股劲流冲得一颤,当即明白了过来,他也使出一刀,一股劲流又向来云裳撞去,两人以法此辨认对方的方位,不久便聚到了一起。大雨游到云裳身前,只盼能快速离开此地。他一把抓住云裳的左手,在云裳周遭旋转开来,替云裳抵挡这群鱼怪。云裳得大雨相救,心中舒了一口气,转而猛然一惊,此情此景她似曾见过!她左手也握住了大雨的左手,二人左手互握,心中都似明镜一般。瞬息间,青白两光相连,在海中旋转了开来,两把巨刃向外轮扫,片刻之后,水面凹陷,形成了一个旋涡,那群黑影向涡心聚笼,青白刀刃运转如无,鳞光闪闪,水上白骨相互撞击碌碌真响,吵醒了桑田。

    桑田揉了揉眼睛,扶栏向船下看去,登时惊呆。海面上出现了一个旋涡,白骨渐渐地向那旋涡聚集,涡心处青白两光几近糅成一团。一圈黑影绕着这团亮光,不时飞出一些红色小鱼和鱼鳞,旋涡上罩着一层红鳞细雨,情形怪异。乌云,红鳞红鱼,白骨,黑海,青白涡心,在寂寂之中,营造出了一副怪相,桑田看着看着突然哭了起来,她双目四望,大声哭喊着大雨的名字。

    大雨身上涡心,怎能听到桑田的喊叫?云裳与他互握,二人施展双翼之术,力挽狂澜,将这群红鳞齿鱼绞杀得毫无招架之力。大雨见势可而止,与云裳心照不宣,二人再同心使劲,两把巨刃击水,水花惊天,水未落定,二人已经跃上船来。

    云裳深吸了一口气,向大雨叫道:“姐夫,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你怎么一直瞒着我?”

    大雨笑而不答,只是微微点了点,撕下了一脸的胡子,显出了他那张岁月经霜英俊的脸,轻声叫道:“裳儿,我没死,我当年只不过是金蝉脱壳而已。我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现在三香门中争权夺利,而你又位高权重,我是三香门的罪人,我实在不想牵累你。”

    云裳却以不以为意,她欣然的说道:“你是我姐夫,怎么叫怕牵累我?一点都不牵累!姐夫,你这双翼之术果真厉害,那年你与我姐姐……”她话说一半,忽地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徒弟。她在甲板上一眼扫过,只见桑田坐在一旁,并没有见到自己的两名弟子。她向桑田问道:“我那两个徒儿呢?”

    桑田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大雨”说道:“她们……她们已经死了。”

    云裳难掩悲伤,她自三香门带出来的几十名弟子全部罹难,空留她一人,这叫她一个女人如何承受得了!她掩面哭泣,一头扎到了“大雨”的怀里,嘴里哭喊道:“姐夫,我不是人,我把她们都害死了!我不是人,我这般还有什么脸面回三香门去?”

    桑田见大雨和云裳跃上船来,心境安稳了不少,她听云裳这般哭闹,什么姐夫,什么害死了人,自己心中一动,又见大雨一副略显英俊的脸,更觉得此人人面兽心。她不怜反讽,向“大雨”和云裳冷冷说道:“哼,你们就不要装了,越装我觉得你们恶心。”云裳本是悲伤,听桑田这一说,一腔悲情顿时化为了满腔愤怒,她转身提刀便劈,桑田后退丈许,只见甲板登时被她劈开了一个大洞。

    桑田略略心惊,她把住剑柄,把心一横,索性跟他们摊开了,说道:“魏临云,你几次三番的救我,只因为我长得像那云衣吧。”

    “大雨”一怔。

    桑田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你是救了我的,我这条命你想拿便拿去吧。可是我有话说在前头,你们这对狗男女人面兽心,为了扰乱人心独取刀谱,竟然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我桑田武功虽然不济,但也绝做不出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云裳大怒,叫道:“你说什么?你这个小妮子,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这两个徒弟肯定不会死,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话。”

    桑田冷笑一声,说道:“你别来哄我,你徒弟都死了,你应该很开心吧。魏临云,这下就没有你跟争抢临云刀谱了吧,想必那海巫教也不远了,到时你找回了刀谱,就可以带着你这小姨子回到江西,独揽三香门的大权。嘿嘿,十三年,你们可真能忍啦!”

    云裳气得发狂,她拿刀一横,向桑田攻去,“大雨”连忙拦住,说道:“这其中定有误会,我来问一问。他向桑田说道:“你说得没有错,我就是魏临云,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听你话中有话,你不如说得再清楚一些。”桑田以为魏临云还要佯装,于是把她那日在船上听到的谈话一一说了出来好,让魏临云哑口莫辩。魏临云越想越是奇怪,待桑田说完,他不禁向云裳看了一眼,云裳嗔道:“你当我真是她所说的那个女人吗?我……我才不是!”

    魏临云一脸疑窦,向桑田问道:“照你这样说,杀死靳红的可能就是这两个人,而且你说那女人留了一丝龙涎香味在那里,那这个女人极有可能是龙香堂里的人了。”

    桑田怒道:“你们就别装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敢做不敢当?”

    魏临云说道:“靳红不是我们杀的,你说的那对男女也不是我们。”

    桑田冷笑道:“你们不要再编了,免得脏了我的耳朵。”

    魏临云想了想,说道:“船上并不只有我一个男人,还有白渐红,司空一刀和过百桥。云裳,你座下弟子可有人使得抹云刀法?”云裳怒道:“我徒儿都死了,你竟然还怀疑她们?你还是我的好姐夫吗?”

    魏临云说道:“这个人能偷走我的钱袋,又能偷走你的夜明珠,想必你那些徒弟无一人能有些能耐,靳红的刀口狭长,是抹云刀法所为,那这个人我见过,你也见过,还会抹云刀法,他是谁呢?”

    云裳一惊,心中想道:“难道是他?不……不是他。”

    魏临云瞧云裳若有所思,问道:“你想到什么了吗?”

    桑田已经颇不耐烦了,说道:“不就是你吗?你曾是檀香堂的人,抹云刀法你自然会使,钱袋是你的,夜明珠是你小姨子的,你们串通一气。”

    魏临云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我们,我们何若要引火烧身呢?”

    “因为你们就想让这些弟子人心惶惶,无心恋战。说不准你们已经跟海巫教巫合成一气了,存心害死这些弟子,然后与海巫教一起颠覆三香门。”

    云裳说道:“还有一人,很可疑,那就是白渐红。他虽然不是我们三香门的人,但是他同陈青健走得很近,偷学几招抹云刀法,那也是有可能的。”

    魏临云又摇了摇头,说道:“可是白渐红早就被关了起来,哪能出来杀人?”他抹了脸上的海水,脑中忽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又错过了。这时,桑田笑道:“无论你们如何推脱,能够杀靳红的也只有你们二人。我早就看过了,靳红和卧龙堂前的众人的刀口是一样的,这么说来,在卧龙堂前屠杀的人也是你们二人,难怪你一个船夫竟能推敲出葛青的死因,他就是你杀的!”魏临云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桑田已经认定他就是幕后凶手,再与她争辩也是无意。

    云裳听到桑田说道葛青,突然叫道:“我徒儿黎青还在船舱里面,我要去救她!”她话未说完,便提刀向海里跳去,魏临云随即也跳了下去。桑田见这二人又游向了原来的破船,心中不禁自问:“他们这又是何必呢?黎青死了不是更好吗?事到如今他们为什么还要想尽心思瞒骗我?我又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她一时想不通畅。

    红鳞齿鱼已经被魏临云和云裳打散,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并不能伤及他们的性命,云裳心念弟子游得甚快,魏临云跟在身后,看着周遭的白骨,心中又犯疑云,卧龙堂船上那几具白骨是怎么回事?他还未想通,便觉不对,向云裳喊道:“裳儿小心,这水里或许还有怪物。”云裳见已经离船不远,一阵黄风突然从船的另一侧袭了过来,她来不及抵挡,只觉背后一凉,一刃白光在她头顶云过,接着几只鱼鳍奇长的黄色怪鱼掉了下来,利齿铮铮,与那红鳞齿鱼一般恐怖。

    魏临云叫道:“快回去,否则难以抵挡。”

    云裳哪肯放弃,说道:“要走你走,我要救我徒儿!”说罢,还是向船游去。这时又一阵黄鱼风从船后袭来,比之前更为庞大,来势更凶,她起抛抡刀,只见刀头颤颤,这阵黄鱼风竟硬生生地向她压进了水里。魏临云见势不妙,潜入水中,一把拉住了云裳,他刀舞四周,黄鳞齿鱼入水之后犹如先前的红鳞齿鱼一样,狂暴之极,张牙乱咬,二人很快便陷入了包围。魏临云与云裳故技重施,二人使双翼招术重返海面,只是这时已经与破船相距较远,云裳无奈之下只得随魏临云回到了卧龙堂的船上。

    一前一后两股黄鳞齿鱼在海中汇成一股,海水躁动,“嘶”地一下从海里飞了出来,能游能飞,比先前那些红鳞齿鱼有过之而无不及。魏临云叫道:“裳儿,桑姑娘,你们小心。”云裳与桑田一齐答道:“好。”三人靠背各自为战。黄鱼风来势极强,比红鳞鱼群聪明,一击即散,散后又聚,再次袭来,魏临云一行三人刀剑挥舞,十余招下来,并没有杀伤多少黄鳞齿鱼,而这些怪鱼像是轮番上阵,有的飞出袭击,有的则潜回海里休憩,桑田不禁感慨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鱼。

    魏临云见势不妙,叫道:“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吃掉,不如先躲起来。”云裳与桑田心无想法,随他一步一步向船舱里移去。黄鱼风趁机跟上,待到桑田入舱,魏临云用一张桌子挡在了舱门口,三人暂时安稳了下来。

    船舱内杯盘狼藉,果蔬牛肉倒处都是,角落里还堆有十几坛尚未开封的烈酒,魏临云截开泥封尝了一口,呛得刺鼻,实是辣烈,他眼珠一转,笑道:“二位酒量如何?可是海量?”

    云裳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桑田听到魏临云说到海量一词,心中一酸,那日在江南河上,他也曾笑言过这海量一词,只是当时他是船夫大雨,此时却变成了小人魏临云。

    魏临云正色道:“这桌上有火折,我们可以吃烤鱼。”说罢,撕下一块桌布裹在刀头,蘸了灯油用火折点燃了,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对火一喷,一条火蛇射了出去,云裳与桑田当即会意,三人抱着酒坛走出了舱外。

    黄鱼风还未散去,见有人出现了,便又攻了上来。魏临云一口烈酒,见黄风袭来,当即喷出,火蛇向黄鱼风射去,没想到这黄鳞齿鱼一点即燃,一传十,十传百,空中一片火烧,倾刻便散作了几点火星,坠入海中。云裳与桑田见了大喜不已,二人了喝了一大口酒,火把放在身前,四处喷火,黄鱼风一时不敢再来,散了开来,有的潜入了海中,有的在空中四处飞扬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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