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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偶拾旧购之《汉文学史纲要》一观,竟爱不释手。通读全书,颇受启发,亦多感叹。兴然起笔,记录一二。
此书为鲁迅先生未尽之遗作,文辞典丽,师法魏晋。剖析讲解,若劈荆斩棘。征引论述并驱,水乳交融,酣畅淋漓,竟有《文心》风神。其上溯先民谐音造字,中及三代文章衍化,下述秦汉辞采盛况。言简意赅,源流析明,敢评能断,尽显大家风范。草创未遂,止于前汉,竟成断章,诚然惜哉。惜者为何?乃为先生精湛之魏晋文学研究功力而未述录一二也。幸有《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一文,稍补其阙。
先生嗜好魏晋文学,数校嵇康文集。其行止文风,或受叔夜风骨影响,其心境世感,或与中散心照不宣。先生有言:“表面上毁坏礼教者,实则倒是承认礼教,太相信礼教。”诚其言,则可谓先生名为新文化白话文之大旗,实为旧传统古文言之巨擎,此书及其他学术专著与序跋佐证足矣。
时下学子,只识得先生乃写《呐喊》《彷徨》之白话文家,却不知先生写得一手绮毂纷披、骈丽对仗之四六文。此书各篇辞采,若大江长河中一锦绣龙船,气势如虹而富丽堂皇;如寒天雪地里一娇艳梅花。生机黯然而傲立独绝。然时下教育,多有偏颇,一昧崇尚白话,而曲意文言,抬高新文化,而贬低旧传统。教材选文,尽为名家之末节,使人只知钱钟书有《围城》而不知其有《管锥编》;只知朱自清有《荷塘月色》而不知其有《诗言志辩》;只知茅盾为小说家而不知其国学功夫;只知郭沫若为新诗人而不知其考古才干。先生除此书外,亦有《中国小说史略》一书,然知者甚少,读者渺矣。诸如此类,皆为时下教育之弊端:标榜片面而漠视周身。恰如先生言“倘有取舍,即非全人,再加抑扬,更离真实”也。
古人为学,均以做学问为本,而视吟风弄月、填词作文为雕虫小技。民国诸先生,无论新旧派,亦以学问为重,其学术专著,皆是高屋建瓴之作,然后世熟知者皆为其细枝末节,而定身成名之作竟被束之高阁。倘若诸先生有知,应是痛心疾首不已。以余之见,若以佳句美文概述诸先生,则视诸先生为岩穴小蛇,若能明识诸先生之学问,则诸先生皆是盘天苍龙也。然人多好玩小蛇,恐见苍龙,盖因技薄量小,擒龙乏术,唯与虫蛇为乐耳。
(粗鄙己见,文法不通,有识之士,烦请不吝赐教,铭感于心,不甚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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