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簟溪堂冷欲秋。断云依水晚来收。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书咄咄,且休休。一丘一壑也风流。
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
辛弃疾 鹧鸪天《鹅湖归病起作》
不知不觉,先后去往鹅湖四次。也一不小心,就过了十年。
记得第一次两个人,对着地质图,寻找每一处山头,标记每一个层位,就为了见证亿万年前生活在此的生灵。当时从上饶至青溪,正在修路,漫天扬沙。不知此路几里,更不知风景几何。
一路上红层巨块,掩映山林,车随路弯,让这些红色巨石,一会在左,一会在右。车上的我们,无比兴奋。远望着这些远古湖泊留下的痕迹,仿佛寻找到生命的意义。但时空淹没,这次的地质考察,虽然寻找到几处化石遗迹,但最终并没有时间再做深究。也因此有了剩下来的其它三次。
第二年开春,就急不可耐的南下。那时候高铁尚未开通,火车先往上海方向东去,再折返西南。一路花费12个多小时,方可到上饶。
红层这一次也是两人,只不过第二人换了。这次的目的不再那么明确,不用只是去想沧海桑田。因此有大把时间,去看山看水。老乡说北面不远就是武夷山,风景极佳。那还是作罢,这寻常巷陌,斜阳草树,就已经十分可爱。还记得当时春水正绿,稻秧刚插,田野之气正浓。其实我也和您一样,想到“陌上柔桑破嫩芽,东邻蚕种已生些”。只是就在一恍惚之间,这才突然意识到,就在八百年前,词人看到的,就是此地光景,那些田园词大成之句,也许就在此地写就。
当时莫名的想要登上此处的最高山,就站在最高顶,看青溪,看鹅湖,看平冈细草,看茅檐低小。那一个春天,仿佛发现一个世界。
青溪不远处风景就在一处山崖之间,斑茅丛生,仿佛有路。即使是怕蛇的我,还是被一种魔力驱动,就想前行,总觉得会发现什么。陡崖之下,果然有路,那是带着深深凹印的路,是马蹄踩踏数百年的路。我小心翼翼地走过,仿佛是怕打扰了叮铃作响的马铃铛。
也许八百年前,稼轩也从此路走过。似乎就是那个夜晚,他喝醉了,在此遇到行人。行人指着远处说:“只寻古庙那边行,更过溪南乌桕树”。
此处陡崖的边上,就是一座山。山不高,对着路的那一面光秃秃的没有几棵树,裸露的岩层,一块白,一块红,一块黑。白的是膏泥,红的是砂,黑的那层,就有很多掩埋了亿年历史的树枝。
时间让树枝变成木炭,并深深印刻在岩层之中,时间也将树枝的印迹作成地球史书的书签,从此不再分离。
我就躺在山腰上晒着太阳,时光带着云影走过,鹅湖书院就在不远的地方,是不是一样也有不学无术的书生,扔掉课本,偷偷的躲在这里晒着太阳,偶尔捡起散落在山坡上的这些书签?
或许有吧,总有离经叛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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