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是有社会习性的昆虫。
人，也是群居性动物。
有人要说了，这不是废话吗？
好，那就废话从头说起。
显然我不是要讲“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这样老掉牙的故事。当然，这个耍赖的故事，有太多可以发挥的余地。我很钦佩这故事的肇始者，它老套却不俗套。故事的高明之处在于没有结局，甚至让你找不到开头，不知道谁在讲，谁在听。如若不信，你也讲一个试试！
我也有个故事，从这蚂蚁说起。
这故事来的突然，实已酝酿许久。
关于人类的祖先，我们已经有太多的知识。从遥远的传说，到现在达成共识，我们走过了几千年，也进化了几千年。从部族林立到趋于统一，我们的文明史永远伴随着征伐史。
学过寥寥几页的史书，以至于我们眼中的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我们以为的大陆漂移，似乎就是猴子从一棵树跳上另一颗树，即便花果山劈成了两半，又与我何干？
我们眼中的分分合合，就是奴隶造反，成王败寇。于是，秦国自是英才辈出，天命所归；其余六国皆是昏聩无能之主，反抗不过螳臂当车。任你崇祯帝英明神武，人总有弱点，找到理由，就把你钉死在歪脖子树……
“人类的祖先是猿类，猿类的祖先是蚁类。”自以为得到了真理，我就贩卖给了小和尚，没想到他信了。因为老和尚也讲过一个同样的故事。我实在不敢想象，那个总是瞌睡的老头也能睡醒。他漫不经心，只会念经，何以开始杜撰了，连小孩子都骗。
盛怒之下，我找到了老头的时候，他正在敲木鱼。“咚”“咚”“咚”“咚”“咚”“咚”……我也想敲敲那木鱼脑袋，只是怕被扫地出门。况且，还别说，这老家伙坐在这，自带一种威严，让人不敢打扰。看着看着，恍然出了神。我似乎觉得这木鱼敲了有几千年，老头禅坐在这也有千年，只有我一个人还余着神智。只有我还看到，这衣冠不整的破庙，摇身一变，煌然化为了宫殿，老人披起了黄袍，一切都退回到了香火鼎盛的南梁。
“阿丑，今天怎么没带酒来？”老头摆弄着眉毛说道，“没有酒，我怎么给你讲故事？”
“丑你个头，再叫我小名没你酒喝。”
没想到这老头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想起我把他认成武帝萧衍，实在罪过。
说实话，这老头五谷不识，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之徒。独有一点，让我钦佩至今，就是他收了一个徒弟。要知道，这小子可不怎么服我，伺候他师傅却服服帖帖，让人挑不出毛病。这老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呢？偶然我会怀疑他是个不动神色的隐士，像武侠小说里面讲的，掌握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来……”老头又露出那玩世不恭的痞气。这与年龄不符的戏谑，总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好好念经，骗起小孩来了。”
“你说我那爱徒么？”
“对！”
“我讲的，都是佛祖说过。”
“佛经里也有蚂蚁么？”抢过他手中的木鱼，我继续说道，“今天我踩死了一只蚂蚁。”
“哦……”老头低头在找着什么。
这在我看来，却是质问得逞了。
“我确实说过……”
“什么邻居，是祖先。你不要避重就轻。”
“什么祖先啊，我给智了讲的就是邻居。蚂蚁是人类的邻居嘛。””你也是我的邻居，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中午还不让人睡觉。”老和尚似乎有些委屈。
“那一定是智了这家伙骗我，我就说嘛，你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也就只能讲讲那烂掉牙的故事。”
“我的故事不好吗？怎么说也是原创吧，天下就这一个。”
“行了行了，我也不想打击你。”“把他叫过来对质好了，我知道，他一向不服我的……”
……
“死小子半天不见人，躲那玩泥巴也不过来见你叔叔？”
“阿丑叔叔好！”
“算了，我已经习惯了。”“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讲的故事吗？”
“嗯……”
“那是你师父说的？”
“我忘了。师父好像说过。”
“行了，真相大白了。”我有些得意地伸了伸懒腰。
“你们师徒两人果然是一对活宝。”“一个老糊涂，一个小糊涂。”我将木鱼还给了老头，还特意多拍了两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
“师傅，你看！”“蚂蚁都爬到佛祖脸上了，我去拿扫帚。”
“住手，我们两个全靠它过活，别弄坏了。”
“师傅，前天我回家，看到蚂蚁爬到我爸灵前。”“我爷台上也有，字都看不清了。”
“智了，刚才师傅是不是让你丢脸了。”
“不，不，他算什么叔叔啊。”“什么蚂蚁是人类的祖先，还装神秘嘞！”
“你叔叔他没错。”
“明明就是朋友啊，我不管。”“蚂蚁每天都陪我玩。”“你看我爷、我爸，在灵堂里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不能怪他们，他们也很想你。”“智了，你不是还有师傅吗？”
“嗯，师傅最好了！”“师傅，别人都说我爸、我爷死了。”“什么是死啊，就是在房间放两块木头吗？”“我看他们都不用吃饭，我也想那样。”
“唉，命苦啊！”“你爸你爷都是……”
——
圣旨到，同天寺方丈接旨。
“智了，快跪下！”
“……”
“谢主隆恩！”
——
“师傅，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来送钱的。”“这庙要大修，有一批和尚要进来。”
“不要，我只想和师傅在一起。”
“乖，这是圣上的旨意。”“况且你爹你爷都是为了皇帝打仗的，我们都得听皇帝的。”
“他们都是打仗死的？”
“对，打仗哪能不死人啊。”
“那我以后也要打仗”“我们的钱都是皇帝给的，我要报答皇帝。”
“蠢孩子，你哪都别去，师傅在会有你饭吃。”
“可师傅也会死啊，我听阿丑叔叔说，人老了就会死。”“他经常说你老不死，怪不得你那么开心。”“我以后也这样叫吧，您能不走吗？”
“唉……”
小寺庙里“咚”“咚”依旧，建康城内香火鼎盛。三十年前，南方大地迎来了它的第三个王。曾经的云梦泽，文治武功之下，成了佛国，僧侣匍行，庙宇林立。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耳熟能详的诗句，道不尽的梦中王朝。曾看过一个纪录片，说的是南梁时期文化鼎盛，佛教犹然。可是市井之中，更多的是饥寒交迫。萧衍想将这世界建成天堂，却险些落成地狱。身死国灭后，非但如云的寺庙，连同那数不清的典籍也遭受了浩劫。
我们常赞叹蚂蚁的勤劳，倡扬蚂蚁的“组织”。更美其名曰，“改革的红利”。然而国家的富强，终是为人民谋福祉。一切不为利民的政策，只会成为少数人的“红利”。千里之堤，成于蚁民，溃于蚁民。
（这也算毛概学习的成果，“又红又专”，将就着看吧！
日更有好处，也有诸如此类的坏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