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从来都是寂寞的,犹如黑暗中开出的花朵,独自芬芳。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位女子在即将离开人世之际,在她死去的孩子身旁,写下了一封凄婉动人的长信,向作家诉说了自己埋藏一生,不为人知的爱恋。
故事该从哪里讲起呢?那时她才十三岁,一个寒酸教员寡妇的女儿,生活虽然清贫简单,却也称得上无忧无虑。直至对面搬来一户人家,她好奇的看着院子里从来没有见过的精美家具,成摞的书籍,这该是怎样一个邻居?
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是一位作家,同时也是报馆的编辑。他搬进四合院时庆贺乔迁之喜,连续三天夜夜笙歌,觥筹交错。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对面,那是一个她从未涉及的世界。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见到他时,是那么突然。她和小伙伴们在门口玩耍,他开着二轮子,身着时髦的飞行服,骄傲自信的笑容。她呆呆的看着他在门口朝她们招手。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他的一切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就那样驶进她的心中。
少女怀春总是诗,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简单。望着镜中的自己,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想到他又怎么会留意到一个小女孩,不由泄气。夜色笼罩了大地,也掩藏了她的爱恋。女为悦己者容,她不愿穿着有补丁的衣服被他看到。快速的出门,却不经意撞入他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厚实,那是她从未体会到的感觉。羞怯的从他身边逃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从此她的世界只有他。
每日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成为她最甜蜜的时刻。第一次走进他的房间,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昏暗、懒散、舒适,像一个暧昧的邀请,闻到房间里烟的味道,那是他的味道,心中泛起昏沉的幸福。那匆匆几分钟,是她童年最幸福的时刻,第一次闯入他的领地,进入他的世界。
幸福总是如此短暂,一切来得如此突然。母亲改嫁,她们举家要搬离这里。离开前的一夜,她隐隐的坐在他的门口,最后想离他再近一点。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想要让他看到她,知道有一个生命依恋着他,并且为他憔悴。轻轻敲了敲门,可是他却不在。她一直等,直到院子里他的笑声和女人的调笑声。看着他拥着从未见过的女人进屋。
多么不舍,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离开的风景。从此她的少年时光在等待与回忆中度过。世间上再没有比置身于人群之中,却又孤独的活着更可怕了。漫无止境的六年,不断的回忆与他相处的时光,寻找他的踪迹。不断的看书,把有他名字的书籍都买来了。在这六年中,一心一意只想一件事,就是回到北平,回到他的身边。终于,那一年,她考上了北平的女子师范。
时隔六年,再次回到北平。每天走过那条胡同,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在游行的街头,她一眼就看到倚在墙上的他,直至交融的视线,看到他眼中渐渐泛起的神情。她知道,那是他感兴趣的目光,只是这次对象是她。
当他带着她回家,重新踏入这房门,拥入怀中。过去的岁月犹如一股洪流,劈头盖脸的向她冲了下来。酝酿多年的爱恋,终于此刻发酵。她站在他身后太久了,等他的目光留驻在她身上太久了。她的童年,她的梦想,都在这里。被他搂入怀中,重新回到有他的生命,终于变成了真实,一个醒了也不会消失的梦。
幸福总是匆匆,相处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他告诉她,他要离开几天,回来就立刻找她。即使是谎言,她也愿意相信,傻傻的等他。可是他回来了,身边也有了新的女人。天天看着他进进出出,再也没有找过她。渐渐明白,他的心从来没有留驻一个女人,女人,只是他快乐生活的调剂品,至于这个女人是谁,无关紧要。无论他们相隔万水千山,还是一线之间,都是同样的遥远。
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内心甜蜜又忧伤。她和他之间有了结晶,有了联系,从此她的世界将一直有他的存在。而他又是那么潇洒自由,不愿被同一个女人,孩子羁绊。甚至,他会怀疑她出现的目的,质疑她的为人。她不愿他这样想她,她希望每次他想起自己的时候,至少是快乐的,没有负担的。她虽然清贫,却也有自己的自尊。虽然不舍,难过,却必须离开。重新回到山东,感受着他和她融为一体,他们的骨血在腹中一点点长大,内心宁静又甜蜜。
战争爆发,亲人、朋友都失散了,她只能流落异乡,独自生下孩子。她是如此的爱他,如此的珍重他们的孩子,只愿他们的孩子能够幸福、快乐的成长。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在战乱中举步维艰。她只能不断寻找、依靠能够为她们母子提供沃越生之人。
是的,她沦落了,成为上流社会左右逢源的交际花。无惧他人背后的指指点点,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要竭尽所能,为儿子提供最好的生活。即使时光倒流,她依然会如此选择。
看着他们的孩子一点点长大,安静时的眉眼,读书时的神情,是那么像他。她想,这个世界上,她抓不住他,留不住他的脚步,却能留住他们的孩子,那是他的延续,能够陪伴她不再孤独的活着的他。
每年他生日之际,都会送他一束白玫瑰。只愿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一直在牵挂着他,也多么希望他偶尔望着桌上的白玫瑰时,能够想起她。多么可笑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曾送过多少女人白玫瑰,却仍是傻傻的幻想着。
时隔八年,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圈子,他们再次相遇。他依然不记得她,面对他暧昧的邀请,再次踏入他的家。他的一举一动对她仿佛有着致命的诱惑,这么多年,也不曾消逝。只要是他的召唤,他的请求,她总是无法抗拒。他一夜能有多少情,她不知道。这片刻欢愉随着夜色渐渐褪去,她该离开了。
望着桌上的琉璃花瓶,那一束束白玫瑰渐渐枯萎。她略微试探的问他,又是哪个女人送的,他迷茫的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年都有人送。她多么想让他知道,是面前的女人这十几年来一直在牵挂着他,多年来一直送他,从不间断。看到他塞在包里的“过夜费”,她只能无奈的离开。
她想自己可能再也等不了他了,无论多久,多少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总也不曾记得她是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粉佳人无数,风流才子赏尽。她的爱情就如瓶中的玫瑰,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只能渐渐枯萎。爱上没有心的人,是她活该。执着不会停留的人,是她痴傻。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虽然不能留住他,但她可以留住他们的儿子。那可心又可爱的孩子,那懂事又乖巧的孩子。可一夜之间,她的孩子就残忍的撇下她走了,一去永不复回。即使她与死神整整搏斗了三天三夜,在他身边足足坐了40个小时,也没能挽救他。生而影不与吾形相依,死而魂不与吾梦相接。从此她的世界只有一个人,而他一无所知,他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她的儿子死了,这世界在也没有比置身于人群之中,却又孤独的活着更可怕了。上帝连她最后的温暖、希望、爱恋都收回了,她再也找不到和他共有的联系了,只剩下片片即将枯萎的残梦。
她不愿让她那可人的儿子在异世孤独,那黑暗的世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她要去紧紧的抱着她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会害怕。亲爱的保重,她再也无法继续送他白玫瑰了。只想让他知道:曾经有一个人爱他如生命。希望他看到白玫瑰时,能偶尔停下脚步,想起那个虽然低贱却不轻贱的爱着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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