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在长沙工作,虽然我是湖南人,但对长沙工作了半年之久的人,仍然出现了一系列的“水土不服”,受不了夏天火城长沙,整个城市如笼罩在火山暴发之际的出口处,冬天又像是冰封的冻库里,那种湿冷的冰如刺骨。还有与其它部门的人打交道让我身心疲惫。
于是在工作了半年之久的春末,我辞职了选择去北方流浪,那时候单身一人,年纪尚轻,也总是觉得自己身上与生俱来有一股北方人的豪迈,骨子里向往三毛流浪生活,不想被这些世俗琐事而牵绊。
为了表示我离职后的别样人生,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改头换面,把这三千直发卷起来。做出这样一个决定可谓花费我几天心里挣扎,再受到银屏里各种英国美女的自然卷发的刺激。
终于在一个下班的晚上在同事的唆拥下走进了那灯光璀璨的理发屋里,在经过一阵推敲和阅览资料样板,最后还是把定发型主动权交给理发师手里。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后,望着赫然出现在镜子的那头惊艳的卷发让我激动不已,当然此种惊艳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种惊鸿一瞥,惊艳四射,由此推断也显然我那激动不已的心情也不是你所意会的那种可喜之情。
望着那原本三千亮丽直发如壮士一去不复返,变成了似千丝万缕的方便面披在我头上,我欲哭无泪,悔恨啊,懊恼啊,冲动是魔鬼啊,我脑海中此刻全盘绕着这几个字,越盘越多,像《西游记》里的盘丝洞,错综交杂。乱了,乱了,心里乱成一锅粥,全是悔恨的泪啊。
此刻不才在下我有两痛:一痛便是这带有旑逦风光的方便面头饰,二痛便是忍痛割爱砸了钱还是如此尊颜,更是痛上加痛。然,现在事已至此,只能坦然面对,坦然接受做个社会的好公民。
在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心里安慰之后,我正气凛然满脸肃静走出了理发屋,请注意,此刻我并没有逃之夭夭,更没有落荒而逃。
我心里为自己打气为自己加油,但此种气魄在经过路人甲路人乙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一个笑脸,瞬间被击得无影无踪,我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无一鼓作气之势,虽然路人甲的眼神也许只是掠过并未曾停留片刻,路人乙的笑脸也并不是对着自作多情的不才在下我,但我新建立起来的信心却因此早已奔到了爪哇国去了。
于是一路上我缩着脖子,弓着背,畏畏缩缩像是经过漫漫岁月般的路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我以为自己的别扭形象到此为止已是极致,却未曾想到,经过一晚上头发与枕头厮磨之后……
第二天早晨,我是被同事的惊叫声惊醒的:“呀,你头发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揉了揉惺忪而朦胧的眼睛,定睛一看,同事那张张着O形可以塞下鸡蛋的嘴配着一幅极度惊讶的表情在我眼前放大,让我迅速想到了搞怪的憨豆先生,脑海里随即跟着条件反射刷新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好像是说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第一反应以百米冲刺之势冲到洗手间里的大境子面前,立在镜前,整个人呆了,此镜中立在我面前的女孩,头顶鸟巢,细看眼角之处还有一些有损面容的分泌物,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那三千方便面什么时候惨变成一座鸟巢立在我头上了?惨绝人寰也不过如此啊,我的形象哪,我的小清新形象哪眼看着在我眼前极速倾倒,坍塌成一派涂地。
想想将要去上班面对一群毒嘴同事,探索目光......我无病呻吟......这叫我情何以堪?我的小心肝能负荷得了如此之多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吗?
顶着压力,顶着被我绑了马尾的一团杂草乱发(原本鸟巢也被我用湿毛巾按伏了些,不过本质上并未彻底改变,还有些探出头来虎视眈眈立在头顶上俯视着大地)我路过各家商铺,横过马路,穿过市场径直往上班的地方迈去。有种自死如归的悲壮气势有木有?
一路上我并未曾思考到这被湿毛巾压伏的鸟巢服软的程度会如此地短暂,在经过一段路程后,原本蠢蠢欲动的发型迅速转变为苏醒起来的金毛狮王。
于是在我赶到上班的地方出现在同事面前是一个顶着精神抖擞的金毛狮王随着我的走动在我头上肆无忌惮呲牙咧嘴起来。
迎面走来的是同事甲,此同志是唯一个说话比较委婉的正直好男同事,见到我面带惊讶的表情质疑地指出:“啑,你头发怎么了?”
我略显尴尬地用手摸了下我的马尾,心里想,我烫发了,看不出来吗?这句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怕一出口便有异议,只是讪讪一笑地点点头算是打完招呼,直奔部门办公室想躲起来。
还未走到门口,从办公室里传来了同事乙那抑扬顿挫高谈阔论的声音,立在门口,我迟疑了,此同事是位狠角色,这里说的狠角色便不是为人处世雷厉风行的那种狠,而是说话毒到极致,我不想今天面对这位毒嘴拿我的头型来开涮。
正想撤退至洗手间去蹲点,刚想移动脚步,被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站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我惊吓转过头,瞬间顿时看到我的顶头上司也像惊吓到一样的表情,脸色更不好了,吱吱唔唔想找词来应付,却是口将言而嗫嚅,只好作罢,硬着头皮走进了办公室里。
在我踏进办公室的同时,里面几位同事的目光如火炬一般唰唰向我直射而来,呃,未曾想到我会以这样的光辉形象作交聚点来吸引这么多的青睐目光,只是这样的想法并没维持多久,同事乙却是旷世今生般发出一连串的可怕笑声,迅速打断我的白日美梦。
“哈哈哈哈,你...你是不是搞烧烤不小心烧着头发了,哈哈哈哈,要不是被爆竹炸到头发了......哈哈...。”只见这厮整个身子撑在桌子上,笑得放肆至极,其他几位同事也是东倒西弯,笑态各异。
虽然我作好了被打击的心态,但我并没有料想到却是如此场面,大家集体来攻击我啊。我翻了翻白眼:“笑够了吗,人身攻击也不是这样攻击的”。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厚着脸孔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同事乙这只不怕死的小强又一次发起攻击:“喂,你到底有多想不开把头发搞成这样了,哈哈哈”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我干脆把两只耳朵用纸给塞起来,两耳不闻。反正这一天注定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当这最后几天班里自我奉献给别人在这枯燥的职场上增添点笑资增添点乐趣吧。
当然这笑资也只围持了一天之久,因为在这一天的下班里我又一次推开了理发屋的门,不过换成对面那间,我实在不好顶着这类似于金毛狮王的发型去打击那位理发师了,实在是生在江湖中人各自不易。
一个多小时后,从理发店里出来我又恢复了长发飘飘的三千直发了,望着街道边行色匆匆的直发飘飘各路美女,我舒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良家美女本色,烫发的结果就是演变各种妖魔鬼怪,就这样瞎折腾就花了我好几张毛爷爷,真的让我肉痛啊。悔不当初哪......
但是却不知为何,至此之后对烫发念念不忘,也许是因为这是一次失败的案例,当在街上看到擦肩而过顶着一头飘逸的金光闪闪的大波浪时,我那掐死在萌芽状态下的烫发梦又死而复生了。
也许是因为哪里跌倒便要在哪里爬起的志气,我又开始燃烧起来我的卷发梦了,这次梦想我设定我满四十岁的那年那天,我与闺蜜相约来一场自己做主忍痛砸钱豪气的烫发,现在想想来都觉得有点指点江山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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