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地生活二十五年，随着年岁的
增长，故乡的所有记忆，越来越清
晰，每天像放电影一样，一遍又一
遍，更是以梦的形式，带我回到过
去的时光。
（1）
从呱呱坠地开始，我的原始记忆，
应该是我家的老木头床，妈妈睡在
中间，我与弟弟一边一个挨着妈妈
睡，这个镜头最深刻。
那时候，我应该是四岁，弟弟两岁。
每天早上，我们醒来，不着急起
床，缠着妈妈讲故事，或者唱歌。
那时候的妈妈，很漂亮，很温柔，
唱歌特别动听，是我的音乐启蒙老
师。
记得一年级时候，期末音乐考试，
我唱了一首《洪湖水浪打浪》，把
音乐老师惊呆了。
她不信我，这么点大的小人儿，能
有腔有调地把这么长的歌唱完，毫
无悬念地，我音乐这门，得了个
“优”，这得归功于我的妈妈。
（2）
最开始的家，是奶奶分给我家与大
伯家的三间土坯房，我家一间半，
大伯家一间半。
屋顶上不是瓦，是稻草覆盖，杜甫
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写的就是
我家: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
重茅……。
每当刮风下雨下雪天，屋里就阴冷
潮湿，而屋顶上的稻草，经常会被
大风掀秃。
下雨天也有好处，妈妈可以不去生
产队做工，可以讲故事唱歌给我们
听，可以做好吃的给我们吃。
长大后的我，远嫁后的我，却是最
讨厌下雨天的，那淅淅沥沥的天，
下的哪里是雨，分明下的都是愁。
小时候的土屋子，因为有了妈妈的
爱，一点都不觉得潮湿寒冷清贫。
（3）
第一次吃香蕉，记忆非常深刻，妈
妈去城里，我闹着要去，妈妈哄
我，说回来带好东西给我吃。
妈妈带回来的是香蕉，我没见过这
东西，以为是黄色的茄子，死也不
肯吃。
妈妈把皮扒开，耐心地哄我，说城
里人都爱吃这个，可香了，可甜
了。
我勉为其难地咬一口，可是我还是
吐了，尝不出来啥味，却把我嘴巴
撑生疼。
那阵子我得了腮腺炎，两个腮帮子
鼓得厉害，疼得厉害，啥好吃的对
于我来说都没了吸引力。
我气得哇哇大哭，妈妈把我搂怀里
温言安慰。
（4）
四五岁时期的我，应该是最幸福的
我，能得到妈妈无微不至的关怀，
与弟弟一样，被妈妈宠爱着，不偏
不倚，公平合理。
小时候每家每户都是大土灶，都是
烧稻草或者木柴，大土灶烧出来的
饭菜，吃起来别提多香了。
最爱吃妈妈的炖鸡蛋，米饭烧开
后，把鸡蛋打碎炖在米饭上，吃饭
的时候，撒点小葱，我与弟弟每人
一小碗，又好看，又好吃。
长大以后，没了老土灶，而煤气灶
炖出来的鸡蛋，再也没了以前的味
道。
（5）
这就是我四五岁时候记忆中的妈
妈，漂亮，温柔，耐心。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
了模样，变得暴躁，偏心，易怒。
或许是分田到户的繁忙，或许是爸
爸的不作为，或许是我的倔脾气，
惹得妈妈失去了耐心。
总之，以后的妈妈，在我面前，不
再是记忆中的她，橘黄色灯光下的
温柔妈妈，再也没回来我身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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