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泽香
十七八岁的爱情真美好。天格外蓝,地格外阔,男孩女孩追逐嬉戏,相互为光。
笑声散落风里,化作串串风铃,悦耳叮咚。朗朗之境,高远纯净,跑得累了坐下,相依看云。有那么一刻,认为此后漫漫人生路的天长地久不过如此罢?这是十七八岁的恋爱,洁白得如一张精细的宣纸,透明平展又有那么一点易碎。
果然,六年之后,临近大学毕业,即将奔赴社会的你来信问及:为什么相伴了那么久的人,还是会走着走着就散了?
字里行间掩不住的痛苦与疲惫。这个问题好难答。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走散不是因为走得久,而是只要上路,就有走散的风险。怪只怪开始太美,误以为一秒是永恒,仿佛幼童当真相信,只要伸出手指相勾就可一百年不变。不,朗朗之境,时时在变。小至钟表,大至容颜,更勿谈其他一切。
竹山先生的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道尽流光骁勇无情,无有所住,不生眷恋。姑不论历史兴衰跌宕,回至你我,莫不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烟花易冷,不必枯等。散因缘尽,封存往昔,继续前行,缘灭还有缘起时。
初尝分手,如挨利刃,一如张惠妹所唱“天天天蓝/教我不想他也难/不知情的孩子他还要问/你的眼睛为什么出汗”,是啊,痛,痛得难捱周身出汗,连眼里也是。爱是一场感冒发烧,显少有人免疫。情爱之痛,几乎人人经受,极少可以初初携手就此一生。
勿一再纠结长时间付出未得善终,时间虚无,并非华袍,仅是渔网,扑向漾漾岁月之河,并不能保证打捞一二,徒劳而返是常事。二人相携走到各自的渡口,再也无法同行,不如就此挥别。莫憎莫恨,电影至散场时,可回味可抒怀,也可洒脱一笑:感谢赠我空欢喜。“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这是爱的代价。
年轻人热衷网游,游戏里的能量进度条,时有空槽的一刻,一旦出现无以为继,空有余勇,又奈他何。只得接受指令,按下能量补给键,静待恢复。
常有人说,人如尘灰,多为颓丧厌世意,殊不知每一粒尘灰亦有使命,为不负一线光的映照,你推我搡,兴头十足,舞得热闹;待光芒敛去,它们仍不消散,或休整静待时机,或于无光处继续飞舞。一粒尘灰方如此,更何况你我。
年轻的朋友,聚散有时,收拾心情,重振山河。
我并不想安慰你,不知上述文字是否已解答你的疑惑。走散的人太多了,正因易散,所以需要你拾步而行,去寻可以走得久走得远,走上那么一生,行过沟沟坎坎,还能两手相执四目以对的人。
好好去爱,微风还会拂过圆月的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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