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七年,茯获不忍学界对儒学的大肆批驳,于夜收拾行李,抛下妻女独身一人溯河上行,期望找到刘秀真正的帝陵所在。
为此行,茯获特托裁缝为其量身打造了一套汉式衣袍,左佩玉玦,持短剑而行。时人见之则讥,茯获不闻不管,仍依兴而行。
徒步一月,干粮即尽,亦无银钱,无奈之下,只得售剑以谋生。
又半月,茯获宿居山林,夜半,诵《诗经》,不知觉入眠。待他醒来,行囊与玉玦尽失。茯获心生大悲,便坐在一块白石上入定,久而大号,又顺手从白石岩缝摘得一朵野菊置于口中生嚼。味苦,心愈悲,号哭愈烈。
忽而见前方一巨木有洞,茯获不欲与此浊世共呼息,辄直冲向洞内,欲撞死离世。
方入洞,其内异常宽蔽,乃是别有一方洞天,茯获前行,见洞壁光滑,尽为石造,不似天斧成就,茯获心感奇异,便径往前行,洞内忽有烛灯燃亮,茯获大惊,收拾心情,轻捋衣袍,复又前行。
如此行百步,洞内白光大作,竟现一石室,是内灯柱陈列,亦有床具齐备,悉为汉制。茯获即猜论此地定为汉式古穴,又想及今日,儒道衰亡,感极落泪流涕,忽嗅兰香,转头寻向石室一角,竟有一壁中门。
茯获正想前去探看,石门乍响,其声如夏水东涌,响雷霹雳,声音极大,直教人耳鸣不已。
待雷声渐小,茯获望去,一威武官兵自洞开石门内走来,铁铠枪杖,不与清军、民国兵师同。
忽此官兵大声斥咄:“呔!何方乱民,扰我帝安息!”
茯获定住,心中有所想,老泪横流,颤着声问询,“不知,不知是哪位帝王?”
官兵听闻此言,怒目大瞪,喝骂:“先祖光武帝之名尚且不知,汝实乃乱贼耳!”言毕,即提枪直指茯获。
茯获连忙解释。自云本甲巳年举人,心系孔孟,而今举国文士倡废儒,己心死,只欲与儒道同亡,便寻向光武帝陵,期与大儒同行。
官兵果怅然若失,抱器对门长揖。
茯获欲求进门,但因“非汉臣子民”为由被拒。恰此官兵又欲知现世,便同茯获求解一二。
茯获便陈时迁千年,王朝更迭,早已非汉室。问及今时,茯获不敢言已经没了皇帝,便说今方为民朝,乃共和氏称帝。
官兵惊异,涕泪满面,弃杖跪地,大拜门内。两人念及大汉之没亡、儒道之衰灭,相拥而泣,不能自已。
茯获本意于这里死去寻儒,奈何官兵驱逐,只能作罢。
于是茯获亦是噙泪拜门,起身对官兵长揖,转身悲去。去时忽而听觉身后石室雷鸣,即知是门关,惆惘不已,奔袭出洞。
方出洞,竟已至中夜,月上中天,华光冷冽,茯获望向白石,但见白石身周铺满野菊,乱花丛簇,香色沁人。
忽而心生异样,茯获连忙回头,唯见老树苍翠,叶果繁茂,竟无树洞!
皎月如银。远方传来几声悠长悠远的狼嗥,林中亦有虫鸣相伴。诗情诗意,雅致忽生,茯获又大声诵起《诗经》来,不久即站立入睡。
翌日晨,茯获死,身尤站立。只于足下泥土写有一力道遒劲的“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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