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除了合作关系后,“缙云五云第一文具店”成了私营企业。我是法人代表,小姑子为员工,老祝白天单位上班,早晚回家帮衬看店或家务。
为了方便守店和生活,我们在店面楼上租了两间房子,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在附近租了一间仓库。
开店容易守店难,平日里,站柜台的重任基本落在小姑子身上。我很像是老板的样子,难得见我守店的身影。
清晨,店门需在学生上学前开启,学生上课前一刻,是一天当中最忙碌的时候。
“买红领巾,”“买篮球,”“买橡皮,”“买笔,”…,“老板,快快快,”“先给我,”“找我钱,”…
老祝和小姑子俩人都忙不过来,我准备早餐,催促女儿上学,偶尔为店里添把手。
但,进货事宜,关系到生意兴隆与否的重大命脉,我必须亲力亲为。
前些年到金华、航州、上海进货,搭车极不方便。
有一次,实验小学需五、六百个篮球,正好老祝单位的老司机,林师傅运货到上海,我就搭上了大货车,跟着林师傅去上海。
九十年代初期,交通很不便利,十吨拖挂大货车装满矿石,起码超载十吨。跌跌撞撞地行驶在坑坑洼洼的330国道线上。
早上抹黑从家里出发,到上海已是深更半夜。四百公里的路程行驶了20个小时,平均时速每小时20公里。丝毫都不夸张,九十年代交通状况的真实写照。
第二天,林师傅驱车到上海市区某文化用品公司,当时没有导航,就凭对方口头所指的方向,没有走弯路,就找到了目的地。大上海,感觉似乎也不大嘛。
共有三十箱篮球,要装上车,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师傅一人帮我装货。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使出浑身解数,弯腰,两手抓住箱子,使劲,起!“啊,我的腰,疼死了,哎呀,不好,我闪了腰了。”
少有缚鸡之力的人,从此,落下了腰疾,隔年差五都得卧床休息几天,动弹不得。
后来,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发展迅速,正品也逐步上市。进货渠道基本转向义乌市场,我们店大约少则每周去一次义乌,多则十天左右。
回想起到义乌进货,至今仍记忆犹新。缙云到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每天仅有一班车,早上四点发车,到达义乌八点左右,市场刚好开门营业。
深冬季节,我睡意朦胧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挣脱出来。裹着厚厚的深色的棉衣,缠着围巾,跨上一个结实的斜肩包,俨然像个东北大妈。顶着星星,疾步走向停在桥头的那辆大巴车。
大巴车没有空调,取暖全靠车上满座的进货人,口中喷出的热气,也没有感觉特别冷。清晨是我酣睡的时间,我上车一般都能续觉,有几次,到达义乌车内空无一人,我才醒来。
进货多次后,有了些固定的摊位,不必作过多的讨价还价。点好货物数量,货家开了单子,付了钱,我写上送货地址和车号,到时候货家会把货送到大巴车旁边。
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除了商品多,还有快餐店多。市场周边弄堂的快餐小店鳞次栉比,进货的人时间金贵,但不能饿了肚子。
几乎每一家快餐店都人满为患,像是白吃白喝似的。我奋力拨开人群,买了一份快餐,饥寒交迫,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当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发现弄堂里弥漫着烟熏味,随处都是垃圾桶里堆满塑料餐盒,残余饭菜,脚踩在湿漉漉黏稠稠地上,滑滑的。疑心病重的我,突然感觉恶心,匆匆逃离美食天地,继续在市场内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下午一点左右,货陆续送到发车地点,司机和随车人员开始装货。车篷上叠满了货物后,货就塞进大巴车的走廊上,堆叠得高高的,直到车顶,称人货混装。
满载着人和货的大巴车,凯旋归来。一路上,没有乐曲声,没有大哥大,有个别老板别了一个bb机,发出信号也没处回电。
一张张疲惫的脸,闭着眼睛,随着车摇摇晃晃。半途中坐在后面的要去撒尿,从位置上爬出来,年长的,体力弱的人,不宜进货。
到达地点,有许多黄包车在等候,等司机把一样样货从车顶,从车厢内卸下。我们各自睁大眼睛,看纸箱外面自己的大名。
清点好货物,装上二、三辆黄包车,向着我那灯光璀璨的“缙云五云第一文具店,”向着那店面楼上的家,“咯吱咯吱…”前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