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之五
（接上文）
石亨收纳私人的重贿；他引荐任用太仆丞孙弘；郎中陈汝言、萧璁、张用瀚、郝璜、龙文、朱铨，员外郎刘本道均升为侍郎。当时，社会上流传有“朱三千，龙八百”之说。
所谓“三千”、“八百”，据载，这分别是朱铨、龙文向石亨买官的价格，即：朱铨买官，贿赂石亨白银三千两；龙文买官，石亨收取白银八百两。
关于此事，《明英宗睿皇帝实录》卷之二百八十二，明英宗天顺元年（公元1457年）农历九月，亦有记载：
“辛未（初十），升应天府府尹马谅为南京户部左侍郎，刑部郎中朱铨为南京刑部右侍郎，吏部郎中龙文为南京工部右侍郎，（马）谅、（朱）铨、（龙）文俱以赂石亨等得升，故时有： ‘朱三千、龙八百、马中半’之谚焉。”
《明英宗睿皇帝实录》中，“朱三千，龙八百”的说法外，还有“马中半”之说，即：马谅买官，石亨从中赚得白银一千五百两。
当时，石亨可谓势焰熏蒸。那些热衷于仕进者，纷纷争先恐后、奔走于石亨门下。
在因私怨谗杀了于谦、范广等人之后，石亨又因给事中成章、御史甘泽等九人曾经攻击过自己的过失，施展手段，将这些人贬谪罢黜。
给事中成章被石亨等整治，暂未见详细事件。
御史甘泽被石亨报复，史料有迹。
《大明英宗睿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五：景泰二年（公元1451年）农历六月，记载：
“巡按狭西监察御史甘泽按武清侯石亨纵弟祯敚［同“夺”］人庄田，且役军匠创私第于三皇庙基，都察院请正亨罪，诏宥之。”
石亨还屡兴大狱，拘陷耿九畴、岳正等人，他还将杨瑄、张鹏等人构罪戍边，并贬谪周斌、盛颙等。
关于耿九畴事，《明史》卷一百五十八·列传第四十六《耿九畴传》：
“是年【或为天顺二年（公元1458年）】六月，御史张鹏等劾石亨、曹吉祥。亨等谓九畴实使之，遂并下狱。谪江西布政使，寻调四川。”
关于岳正，《明史》卷一百七十六·列传第六十四《岳正传》所载石亨拘陷事，可大略述之如下：
当日，承天门遭灾，岳正草拟皇帝的罪己诏，文词极为诚恳率直，为天下所传诵。然而，石亨、曹吉祥则到处散布流言，说岳正为了标榜自已的忠直，屡次毁谤大臣。朱祁镇为之大怒，贬岳正为钦州同知，时其入阁仅二十八天。赴钦州途中，因顺路探望老母，被陈汝言劾奏，言其贬降途中擅自耽搁、以前还强占土地等罪行。遂又被逮捕入狱，杖责一百，流放肃州。行至涿州驿舍时，因双手被拷得太紧，几乎气绝身亡，多亏涿州人杨四用酒灌醉公差，松开械具，并厚金贿赂，请一路关照，岳正才得以平安到达肃州。
此外，石亨又痛恨朝廷让文臣作巡抚，抑制武官，使得他们无法肆意妄为，于是，他还建请皇帝，将文臣巡抚全部撤回。
由此，朝中的大权，全都掌握在石亨手中。
那时，石亨因为功勋卓著，被朱祁镇视为股肱，他无日不进宫朝见皇上，并屡屡干预政事。
据载，石亨所提出的请求，朱祁镇如果不顺从采纳，石亨就会当场给皇帝甩脸子、显露不满之情。即使不被皇帝召见，石亨也一定要借口找事入内，干预朝政；外出之后，他便继续扩大其权势，做权力交易。
关于石亨对朝廷人事的左右，除以上概述之外，与石亨同朝为官的李贤在其《天顺实录》中，也曾有具体的记述，其详情如下。
朱祁镇复位之后，改元天顺。随即，景泰时期升为华盖殿大学士、兼文渊阁大学士的陈循，被施以刑杖一百，并流放至铁岭卫（今辽宁铁岭）戍边。其时，景泰朝的学士，多被贬黜斥逐，留在天顺朝的，仅有徐有贞等三人。
当日，众人都说，李贤应当进入内阁，行政理事。
石亨听到关于李贤应当入阁的议论之后，私下里偷偷对李贤说：
“希望请您进入内阁任事，我去向圣上建言！”
李贤坚决辞让，说是：
“此事不可！”
其时，李贤是吏部右侍郎。
虽然李贤坚决表达了自己不可入阁的意见，但是，石亨还是立即向皇帝朱祁镇建言，说是：
“吏部尚书王翱老了，可以让他辞官退休了！”
很快，朝廷就对石亨的建言做了回应：吏部尚书王翱上书自陈，请求致仕，朝廷已经予以许可。
得到朝廷回复之后，石亨又去见了李贤，对他说道：
“王翱因为年老体衰，已经辞官退休，您可以取代他的位置。”
李贤回答道：
“朝廷之上，不能没有德高望重、阅历丰富、老练持重的人主持大事。王翱尚书虽然年老，但是，他精神很好、体力未衰，朝廷可留其主事，李贤我辅助他就好了。李贤我何德何能，怎么敢担当如此的重任、去主持大事呢？”
石亨说：
“王翱休致，已是既成事实了，即便如您所说，眼下都已经这样了，又能怎么办呢？”
李贤继续恳求石亨，希望朝廷能够留住王翱。
次日，石亨朝见皇帝，他对朱祁镇说道：
“李贤认为，朝廷不可以让王翱离职，其他人也都赞同李贤的说法。”
于是，朝廷又把王翱慰留了下来。
接着，众人再次议论纷纷，还是希望李贤能够进入内阁。
此时，王翱听说是因为有了李贤主张之后，朝廷才慰留的自己，他很不高兴，对李贤说是：
“我已经下定决心告老辞归了，您为什么还要这样阻止我呢？”
李贤回答王翱道：
“我之所以想要留住王公您，不是为您自身的仕途着想，而是在为朝廷考虑啊。”
后来，李贤被石亨等人嫉恨，朝廷罢黜他为福建参政。
为此，朱祁镇召见王翱，对他说：
“李贤被罢黜，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不要放他离开。”
王翱回答道：
“既然不让李贤去福建，那么，可以让他去南京任事。”
朱祁镇说：
“南京也有点远，就留李贤在吏部，担任左侍郎吧！”
既然朱祁镇已经说了话，不得已，王翱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当时，王翱之所以希望李贤远离京师，并非是因为他痛恨或厌恶李贤，而是他在替李贤打算，恐怕李贤留在京师，遭了石亨等人的毒害。
李贤所记述，虽为一端，但小可见大。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