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有底线的小偷

文/汉水孤雁

图片源于网络

工作之余跟一同事闲聊，天南地北地瞎侃，最后把话题扯到了小偷这个词语上来，于是各种版本的形形色色的小偷日常不禁令人啼笑皆非。末了，他的另一个关于小偷的故事却让我对小偷这个行业有了另一种解读。

这个故事还是他婶儿在几年前给他讲的——

那是在十几年前，当时外出打工的人不算太多，治安特别差，春节回家过年除了挤那绿皮火车，还没有其他的交通工具，航空又太贵，小偷自然就开始泛滥成灾，无孔不入。

因为买票难，她跟他老公没能坐上同一趟车，独自带着不满一岁的孩子，各种大包小包折腾得够呛，还好总算是有个位置坐。

刚挤上车不久，在一个小站停靠时，闹哄哄地挤上来好些男男女女，一路吵吵嚷嚷地在车厢过道里寻找着可以搭小凳子的落脚地儿。她瞟一眼，几个没带行李的人混迹其中，一双眼睛老在别人身上瞟来瞟去，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她心里一咯噔，这几人大概就是小偷吧？一只脚悄悄将丢在座位下的一个袋子往里踢了踢。

颠簸得有些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旁蹭。猛然睁开眼，自己身边坐着的正是刚才上车那伙人其中的一个，一只手正不老实地在她的斜挎包上摸索，见她醒来，悻悻地缩回手。

她心悸之余暗自庆幸：都说火车上小偷多，真不假，还好自己走之前多了个心眼，要不一年辛苦打工挣的钱现在怕早到了小偷的腰包里了。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正憨，便闭上眼继续养神。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收拾好行李随着人流向出站口挤，回头看见那伙人正在一起窃窃私语，心想，有人怕是又要遭殃了？

独自走在回家的乡村小道上，空旷寂静的乡村路上能听见身后老远的脚步声。她假装停下歇息，回头一看，几十米外一行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在车上坐自己身边摸包的那个男人，见她停下，他们便放慢了脚步。她不由得慌了神，这路上老远不见一户人家，叫天天不应，看来今天这钱真不保了。脚下加快速度往前走，扭头见身后那三人仍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

拖着大包小包，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实在走得累了，在路边找块石头坐下缓气。这时，那三个人走了过来。她心里暗骂着：几个该死的小偷，跟了一路还不死心，咋不找别人去呢？

三人终于走到了自己跟前站定，不等他们开口，她鼓起勇气，看着在车上摸自己包的那个男人问：“你们都跟了几百里地了，干嘛不放过我？我身上真没钱，你都找遍了的。”

那人嘴角抽抽，“那个……大姐，我们仨做这个也没多久，你知道的，生活所迫嘛。但还没失过手，可是今天栽你手里了，哥几个不服，就想跟着你讨教讨教。我们不信你身上真没带钱……”

顿了顿，那人讪讪一笑，“大姐，可以告诉哥几个你钱到底藏哪了吗？不为别的，就想涨个见识。我发誓，我们只偷不抢。”没说完，就举起手来发誓了。

身后一个小个子立马跳出来，“对对对，我们当初一起做事的时候就发过誓，我们是有素质的小偷。”

领头那个男人一巴掌拍在小个子头上，“什么有素质的小偷，瞎说啥呢？你做小偷还有素质了？是有底线的小偷，记住了。”

“嗯，是是是，哥，有底线，有底线。”小个子急忙点头。

她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哭笑不得，想走又走不掉，正不知该怎么应付，领头男人又发话了：“那个大姐，我们真没别的意思，这次栽了，就想涨个见识，完了哥几个马上就走。放心，钱我们一分也不动你的，你安心回家。”

她将信将疑，也没别的办法能应对了。将其中一件行李打开来，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一翻开来，里面全是给小孩换的尿布，用旧衣服裁的那种花花绿绿的小块布料。

那三人瞪着眼，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在一大包五颜六色的皱巴巴的尿布里，慢慢地找出来一张张红红的百元钞票，紧紧捂在手里，她急忙问：“你们看也看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那个大姐，你这袋子，没放你那行李包里啊？”

“要一直给小孩子换尿布，我放包里干什么，难得取。”

“那……那在哪里啊？”

她一听，这几个小偷可真逗，“这个就放在座位下面的，脚边上。”

那三人听完这话，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他们走远，她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底线？呵呵，还好他们有底线，不然今天这钱一定会被他们抢去。”她暗自庆幸，继续往家里赶。

事后跟别人说起这事，有人问她：“当时小偷要你把钱拿出来，万一他们给抢去了咋办？人家都有三个人，你不怕吗？”

她笑笑，“哪里会不怕的？当时又不见别人路过，叫也没人应啊。不过我看他们好像没有撒谎，也没别的办法，就给他们看了。”

“还好那小偷有底线，不然你的钱真让他们给抢了。”

她叹口气，“做个有底线的人，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