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我是军人（16）

唐星云这天晚上，也做了一个噩梦，依然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当时的他是坦克车长，一天晚上，他们连队接到一个命令，要穿过丛林地，掩护步兵冲锋，越南的丛林地形，让坦克兵吃尽了苦头，也让步兵兄弟们吃尽了苦头，为了确保步坦能够保持一样的进攻节奏，步兵搭载坦克向前机动是当时的常态，再说没有步兵的掩护，坦克兵单独行军也会非常危险。

他的梦中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夜间在在一片茂密的丛林地带里行军，他在梦中看到遭遇到了敌人的伏击，兄弟单位的步兵当时在坦克上，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他在梦中想大喊“敌人在那里，在那里”，可就是喊不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步兵兄弟一个个的倒下。

然后，梦境突然聚焦到了坦克里面的一个人，唐星云看到那个人就是自己，梦中梦吗？

他想告诉自己“你们遭遇伏击了，想想办法啊”

“加快速度、加强警戒，冲出敌人的埋伏圈”电台呲呲的响着。

驾驶员刘明帅开足了马力，提高了速度，但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不像现在的装备安装有夜视设备，路上可能是敌人设置的路障，一块儿巨石，坦克一边射击一边撞了上去，唐星云看到坦克中的自己猛地向前弯曲了一下身体，头磕了一下，当他恢复到原来的姿态，扭头往右看的时候，他看到二炮手程海的头已经没了，血液从他的脖颈中喷发出来，是一发火箭弹，还好没有爆炸，否则现在他估计也报销了。

“程海”梦中的他高喊一声，他能看到那血液，就如三十多年前的血液喷射一样，缺少了二炮手，炮弹装不了，火炮就无法射击。

“何青，稳住火炮，我来装弹”，他爬过沾满血的炮尾，翻到另一侧，炮尾那里还卡了一发炮弹，应该是程海装弹前被击中的，他挪动了半天程海的无头尸体，不好移动。

“老唐，敌人过来了，没时间了”何青移动火炮用并列机枪对着前来的敌人进行射击，唐星云心一横，推开头顶的炮塔门，利用高射机枪对着周围的敌人就开始射击，高射机枪的火舌喷射出去后，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照亮他脸上的血和愤怒，“杀一个够本……”越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想到这里，他挨了一枪，然后从车跌坐在车里，敌人竟然利用这个空挡，从车长位置扔进了一颗手榴弹，当他去捡的时候，何青先捡了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手榴弹隔着火炮爆炸了，冲击波将他震得恍恍惚惚的。

梦又跳入了下一个阶段，唐星云看着自己从坦克里慢慢爬出来，”周围的有没有敌人都已经无所谓了”，敌人的尸体和坦克的尸体混成一片，战友大多牺牲，即便再加上一个我又有何妨，他悲凉的望着夜空，仿佛期待上天回答他，躺了半响，周围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也许后续部队又消灭了伏击他们的敌人，过了许久他才有胆量从坦克中爬出，寂静的环境让他好像听见有个坦克里仿佛还有人，难道还有未牺牲的战友，但也害怕是敌人，他摸出腰间的手枪，小心翼翼的下了自己的坦克，然后轻轻移动另一台坦克那里，将耳朵贴上去听。

“不是这辆”他听了几辆后，忽然听到一声咳嗽，紧接着咳嗽消失了，就在眼前这辆坦克里面，他慢慢的移动过去，爬上去后，炮塔门半掩着，“有人吗？”他问，没有人回答，当他猛地掀开炮塔门的时候，一柄刺刀捅了出来，唐星云看到自己躲闪了一下，仿佛跌进了深渊中，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果真是梦，梦中的自己和那柄刺刀竟还是那样真实。

他无力的坐在坐起来，连续几十年的梦，刚下战场那会儿很严重，整个人都感觉要抑郁了，中间那许多年好了很多，梦中的情景也平缓了很多，但最近几天，那道山谷、那次被伏击、那辆坦克、那柄刺刀反复出现在梦中。

“最近是怎么了？”他自己想。

起来后，他走到窗户边，看着晨曦的阳光，那代表着希望。

“幸好自己当时抓住了那柄刺刀，并躲闪的及时，不然大壮要刺死我的”他心里想。

他和曾战南做的是同一个梦，因为当年的他们是同一个连队，他们两个活着返回，当年战场的残酷程度，现在想来都感到不寒而栗，当时的他的伤情不是那么严重，敌人的子弹打在他的胳膊上，损伤的只是皮肉，能活着下来已经十分幸运了，大壮当时伤的很重，我扶着他走出战场，被自己人就下来的时候，伤口已经发炎，部分组织已经坏死，而后被送到了后方医院，自此再无音讯，假如现在见面恐怕也不会认识了，他在想，“不知他是否已经去世还是活在世上。”

或许，冥冥之中就有天意，这相同的梦，可能就是战场上的老伙计的灵魂在呼唤他们，又或者有其他的嘱托。

“兄弟们，过些日子我就去看你们，再过些日子，我还要用坦克两项比赛来祭奠你们，让人们都知道我们坦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