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亚湾南眺茫茫大海,碧水共长天一色;西望百岛丽影,百鸟同彩云齐飞。水清沙白,景色秀美,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青天碧水之间。
赵赐朋下车时感觉一阵头昏脑胀,胸口发闷,他走南闯北六七年,火车汽车轮船之类的交通工具不知坐过多少,从未晕过。难道是太过悲伤的后遗症?身体的不适大多因为心理作祟。
大亚湾车站人流如鲫。粤省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到处人满为患,无数的内陆城市的人都将之当做淘金的福地蜂拥而入,打工、做生意或是做些不合法的勾当,把原本平静的被称之为蛮荒之地变得热闹至极。
天空中烈日高悬,空气中有隐约的海水咸腥,耳朵里市声嘈杂,湘川云贵粤浙苏……天南地北的口音没有给他半点亲切之感,反像是对他喋喋着辛辣无情的嘲讽。赵赐朋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所遗弃,英俊的脸上布满失落和沉郁。
车站里穿梭着卖冰棍冷饮矿泉水的小贩,他抿抿干裂的嘴唇,口腔里并无唾液滋润。无钱不敢肚饿,当然也无法解渴。非不愿,是不能也。所幸裤袋里香烟还在,摸出一支叼在嘴上却摸不到火机,手在被扒手划破的裤袋里掏摸了一下只摸到深深的懊丧和破口传导的讥讽。向一个吸烟的借烟点了烟,站着想蹲下疲累的腿,又觉得不雅而罢。举目四顾,目光中浸透着茫然和忧伤,午后的天空湛蓝,阳光耀眼,一只不知名的鸟惊慌失措的掠过视野,注视鸟踪的仅赵赐朋一人而已。鸟应该有目的地,而他的目的地在哪呢?
踟躇着向车站门口走去,心中漫无目的,不过是顺着裹挟的人流而行罢了。站外有许多接客的人,和站内走出的人互相注视。有人举着接客的牌子,纸牌、纸、泡沫板、布、木板,五花八门不一而足。赵赐朋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块黄色的纸板,黑色的大字。那人站在极醒目的位置,双手举着纸板遮住了头脸,只露出黄衫白裤的三分之二的身子。裤是时下流行的七分裤,白皙的足上套一双白色的旅游鞋,白足白鞋,赵赐朋还看到那个人脚上浅黄色的丝袜,他的眼神的确不是一般的锐利,嗯,九几年有近视的人不多,这应该归功于电脑没有普及和还未发明智能手机。
“你好,我是赵赐朋。”赵赐朋上前,声音里没有欣喜,很是平淡的打着招呼,任谁在遭难之余也无法将心中的伤痛化作喜悦。
那人放下纸牌,只见她生的圆姿替月,粉靥羞花。虽然铅华不施,但玉肌掩映之下目若波澄,眉同黛远。一头秀发扎作马尾随风轻拂。肩如刀削,纤腰约素,长身玉立,风采明艳,容光照人。这女子长得丰腴,有玉环之美。此时她嫣然一笑,软语柔声:“老赐啊,我没有来晚吧。”边说边伸手来接赐朋肩上的包,态度亲切,如同亲人。
赐朋伸手据住姑娘的手,脸上绽开一抹喜色,是因为女子长得不负所望吗?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口中说:“萍叶,以前听大姐说你漂亮,我还有点不信,不想见面胜似闻名,才知道大姐的说法有点隐瞒,你哪里是漂亮?漂亮完全不能形容你的美丽吗!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王萍叶一只柔荑被赐朋据在掌中,只觉芳心摇荡,有如鹿撞。男子长得英俊帅气,风神如玉,而言谈风趣,让她见猎心喜,一时柔情暗结,整个心不知不觉靠向了对方身上。男女相悦,一见钟情最是重要,所以说人长得好,天生就是为泡妞勾帅准备的,如果长得不如人意,便要多费无数功夫也不一定如意称心。
两人王八绿豆对上了眼,所有的陌生矜持全部抛向了九天云外。才一相见的男女竟然如熟识已久的爱侣,这好像和轻浮无关哈,男女情之所及岂可以常理揣度?赐朋握着王萍叶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而王萍叶甘之如饴,换了一只手反握赐朋和他并肩前行,状甚亲昵。
华夏无论男女老少见面之后有句话必不可少,那就是吃饭。王萍叶问赵赐朋吃了吗?赐朋将背包挡住的裤袋破口给王萍叶看,用轻松的语句掩饰尴尬说:“有人似乎不愿我来见你,上车的时候偷去了我的钱包,我现在是身无分文,没有能力祭五脏庙啊,呵呵,今后的衣食住行就全部交给你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王萍叶看着赐朋裤上的破口,脸上涌出深切的痛惜说:“怪我没有和你说车站的乱像,你一定饿坏了吧,到我这里就当自己的家一样,千万不要见外,钱丢了可以再赚,人没事就好。”
赵赐朋心里感动,握王萍叶的手加大了力度,口气有点黯然地说:“只怪我自己不小心,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竟然在那个车站里翻了船,不过那里的扒手实在太厉害了,防不胜防啊!”他像在和至亲诉说一样,言语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王萍叶拉着赐朋走进一个“湘里人家”的饭店为赵赐朋接风洗尘,四菜一汤,赵赐朋坚决不准王萍叶继续点菜,两个人吃不了太多,再点下去就是浪费。王萍叶从善如流,颇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饭间两人无话不谈,从……到……,彼此完全敞开心扉,让对方在自己心房徜徉、休息。什么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那是没有遇到知己好不好。一餐饭吃了两个小时,走出饭店时两人已互定终身,相约白首了。俊男靓女谱写一篇传奇的恋爱故事,将相识相恋的过程缩短为几个小时。
男女之间的情爱本身就很简单,我们读到过的那种复杂的、惊心动魄的、荡气回肠的、跌宕起伏的、曲折离奇的故事都是别人挖空心思地编出来骗人的。男女吗,干柴烈火一点即着,不仅会发生物理化学反应,还有许多诸如阴阳、雌雄等等变化。而归根结底是她出臼,你出杵,两个人玩个小游戏罢了。男女之情的实质是龌蹉腌臜淫秽的,神圣美好崇高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我一样不愿意承认这种观点,可我不能不违背良心的妄语。唉!说到这个连继续记录赵赐朋和王萍叶的爱情故事的兴趣也没有了,当人面对一坨臭狗屎时还会去幻想美食吗?所以说自欺欺人,活在梦幻之中是种难得的境界,世人皆醉我为何要独醒呢?
赵赐朋那年年底和王萍叶结了婚,结婚的诱因自然是因为这次广州之行。
他那次回昆明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火车上因为没有身份证被查,而他经过几天的放浪,整个人显得形销骨立,萎靡不堪,被人当做“瘾君子”。挨了打,受了押,很吃了一点苦头,这应该是乐极生悲吧!要不是车上几个老乡做保,赵赐朋可能吃亏更大。
说到这,又不得不提到一个叫赵衲初的,赵衲初老家邵东界龙,从小被亲戚抱养,离乡背井去了异地。独在异乡为异客,所以对乡情看得特别珍贵。当一车厢的人冷眼旁观着赵赐朋受辱挨打时只有他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还联合几个一同坐车的老乡为赵赐朋力证清白,他奔前忙后,尽心尽力,充分发扬了老乡之间患难与共拔刀相助的厚义深情。
赵衲初身高只有一米六多点,体型壮实,宽肩厚背,脊背微微有点佝偻,头颈肩呈之字形,头在平时总是呈四十五度角向下盯地,说句不好听的话叫形如乌龟。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义气深重,在社会上很有口碑,深得老乡敬仰。当赵衲初脸红脖子粗,鼓着一双铜铃眼,口沫四射地为赵赐朋仗义执言时,赵赐朋感动得热泪盈眶,从此对赵纳初俯首贴耳、死心踏地视同恩人。
世上的人情可贵处在于雪中送炭,那种锦上添花的总被人视作浮云,甚至唾弃。救人于危难恩同再造,最是让人铭感五内,终生难忘。
人和人之间总存在着种奇怪而愚昧的现象,个体原本是寂寞孤单无助弱小的,却冷漠自私不愿去帮助他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处世格言制约封闭着自己不去向同类抛洒橄榄枝。可有时只要肯给别人一点善意温情,就会令那人感激终生,收获亘久的友情欢愉,使自己脱离那种谁都不愿有的寂寞孤单无助弱小。手留余香是因为予人玫瑰,自己什么也不做,落难时怨天咒地又有何用?可惜世人偏偏吝啬那一点温情,偏偏要用冷漠孤傲僵硬武装自己,很多时候还用讥嘲轻蔑鄙夷去拒人千里唤起别人的仇恨!是不是一个人只有在穷途末路时才会忏悔自己的错误?可是到那个地步又有什么用呢?
赵赐朋结婚时安赵衲初为媒人,他和王萍叶是自由恋爱,原本是没有媒人的,安了赵衲初这个称呼,似乎是为了以后跟赵衲初走动显得更为名正言顺。
赵赐朋为了表示自己对赵衲初的感激,本来是要认赵衲初当干爹的,赵衲初笑着拒绝说他比赵赐朋大不了十几岁,不愿那个称呼把他叫老了。他和赵赐朋约定,赵赐朋生了儿子后要他儿子认赵衲初做干爹,两人还是平辈论交、兄弟相称好了。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这是旧时小说常用的套语,可所谓的小说不都是些闲言碎语吗?有多少微言大义、金玉良言?华夏所谓的四大名著或是诲淫诲盗,或是宣扬封建迷信,或是津津乐道些极端无耻下贱的阴谋算计,什么教化啊,主旋律、正能量那是一点都没有。小说本就是消闲的,何必在它头上强加功利呢?
我想接着说赵赐朋在昆明的事,用闲话少叙,书归正传是不是最好的转折呢?
昆明的夜辽阔高远,万里无云,一轮上弦月悬挂中天,分外皎洁。几十颗稀疏的朗星散置空际做月的陪衬,清辉所被,街道楼房明澈如画。而各种七彩缤纷的灯光霓虹交相辉映不甘寂寞地欲与星月争辉,天空地上绮丽万方,让人眼遇目及应接不遐。
“三贱客”昂首阔步,在暮春的夜风中顺着机场路的林荫道走向昆交会。他们尽皆陶醉在美好和煦的空气里,一切都使之欣喜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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