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业,正赶上家里农忙,于是回家。
天气炎热,农田里三三两两农人,都是上了岁数的大叔大婶阿婆阿爷。
已经不再是整村人全体出动,手挥禾镰,低头弯腰,埋头苦干,从这一家收割到那一家的劳力模式;也不需要开动人力或者柴油驱动的打禾机,田野里打禾机的身影已经悄然消失。
大家三三两两围在机械收割机周围,与老板谈妥价钱之后,一辆机械收割机便在你田里来回转圈,几个来回,便能将几分地的水稻全部收割到机器里,都不用半个小时。
等水稻都收齐了,机器便通过一个软管吐出稻谷。农人只需要把袋子准备好,接收吐出的稻谷,然后搬运回家即可。
一亩地的收割费约定俗成的一百块钱,然而,仗着天气热,手里有机器,尽管农人们的地并不足一亩地,机器收割团队收不到一百块钱就拒绝帮忙他们收割。
农户们没有办法,形势所逼,只得同意。因为机械收割团队数目不多,他们划分了各自的区域,进行了垄断。别的农户都同意了,你的地单独留下来的话,将成为鸟群、老鼠最青睐的区域之一。
2.
一个下午都在这里了。
好多个这样的下午都在这里。
摘白眉豆,阿朗妈妈说:你怎么还不摘绿豆,都燥了;
除葱草,阿朗妈妈又说:你怎么还不摘绿豆,等你妈妈回来摘啊?
而我翻番薯叶、除草、浇菜、摘豆角这些,她却从来没有夸奖过。
另一位阿勇爸爸就很会说话,无论看到我在田里浇菜、淋有机肥、除草,还是摘豆、摘菜,他每次见到就说我很落力(勤劳)。
阿勇爸爸看到了我的付出,话说我心坎里,所以我很喜欢。而阿朗妈妈总盯着我没有完成的工作,却从来没有关注我的付出和成果,甚至说我家的葱从来不需要灌溉就长这么好——她却不知道我妈妈和我都付出了,比如反复施肥、浇水、除草,只是这些她都没有“看到”。
3.
如果想要确定我家的位置,你说某某村,一定没多少人知道。
可如果你直接报上“黄岭面粉厂”,老百姓从路人甲到摩的司机,甚至打牛针的兽医都立马能准确找到这里。
这座用土墙垒砌的四合院,如今是一群小麻雀的家。二十年前田地一派忙碌的年代,想要在乡间田野找只鸟,简直比问家长要十块钱买本课外书还难。
现在,田地已经逐渐荒芜,要么被几头牛放牧着,要么坟地驳杂其间,剩下的才是随季节变换着农作物的农田。
麻雀不知不觉回来了,这种宁死也不愿被人类饲养所屈服的小鸟,终于找到这里安了一个家(画中电线杆上的黑点,就是这一群小麻雀)。
这幢建筑目前由一个家私厂老板经营着,曾经里边白墙上,不知名的画家用柴碳画了一个个真人大小的人物,有孙悟空、沙僧,还有拿着朴刀的长辫汉子。现在想要看这些,却是难了,因为门一直紧闭,旁边也开了一家驾校,驾校的门面严重影响了这幢四合院的美感。
不仅驾校,赌博场也看中了这里,在它门前的侧旁用石棉瓦围了个赌场。赌场很快就被捣毁了,然而石棉瓦赌场被遗留了下来。
不管是从面粉厂经营变为砖厂,还是家私厂,这幢建筑毕竟经历了数十年风雨,依然还在最大限度地为人类发挥着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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