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贞在家里准备出门上班去,赵定一从房间里走出来告诉他:“老小,今天我晚上晚点回来,你就先睡吧。”
自从八零年代末被强制退休以来,赵定一一直在上海安享晚年,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间小屋子,赵有贞好奇:“您老现在晚上还以偶应酬?”
“九十岁的人了,应酬个屁,去做体检。”赵定一摇摇头,不耐烦地说道。
赵有贞更加好奇,也放心不下:“你一个人能行?”
“行,行,有警卫员陪我,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去上班吧。”赵定一说完就往房间走去。
赵有贞还是站在原地,问:“做个体检还会弄到晚上?”
“啊呀,还不是青山,他明年要来上海了,帮我办了个全身检查,一会还要抽血、X光、脑电波,哦,对了,还要检查肠道,真是,六十岁的人了还是喜欢事事弄这么大动静,又不能说他。”
“你干儿子一片好心,可那也不会弄得这么晚啊。”
“你懂什么,约的医院就在你哥学校旁边,我晚上正好可以去看看他。”赵定一知道瞒不过了。
赵有贞终于放心了,打趣他道:“是呢,顺便看看我哥那个要好的女老师什么样,去把把关。”
赵定一这时已经回了房间,赵有贞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话:“就不能让你知道太多,走你的,建设你的民营经济去。”
颜父自从不再去地铁收报纸,每日上下班便开始搞起了载客运输来,今天接的这个人在从浦西外环去浦东上班,路程横跨半个上海,价钱自然不菲,能接到这样一单大生意,老人心情也愉悦了起来,边开着桑塔纳边哼着苏北山歌。
“到了,靠边停吧。”旁边那个乘客戴着墨镜,冷着一张脸说。
颜父爽快的回答:“有数,停来。”
“多少钱啊。”乘客掏出钱包问。
“电话里讲好的,六十五。”说完,老人伸出一只手准备收钱,另一只手从外套内袋里出一沓零钱。
那乘客掏出一张毛爷爷,并不交到颜父手上,径自往仪表盘里扔了进去,一双小眼睛透过墨镜死死的盯着老人,颜父也不介意,将钱收了,找出零钱递给乘客。
只听车外有人喊了一声:“抓了。”车里那乘客居然拔了车钥匙就下车,以后一群早已等候在四周,穿着执法大队制服的人便围了上来,队长模样的拉开驾驶门,把老人拽了出来,后面跟着的几个把车上的驾驶执照也搜了出来。
“做啥。”颜父见这架势急了,开了一口苏北腔。
“执法大队,你现在非法运营,车我们要扣下。”那队长拿出行政执法处理通知书。
颜父矢口否认:“没有的事体,我帮朋友开车,他好心要贴我油费,侬问伊。”老人还想找刚才的乘客,没想到人早就溜了。
队长狞笑着,居然也说着一口苏北话说:“晓得,之前说好的,你们的电话录音我有,刚才侬收钞票,找钞票的视频我也录了。”
颜父更急了,大声喊道:“你们一帮存心的,救命啊,有强盗。”
队长带着一群人围着他,凶道:“叫也没用,你这种人我看多了,单子签字收了,到时候来拿车子。”说完把单子往颜父怀里一塞,便打算开车走了。
老人这时已经带着哭腔了:“车子不是吾的啊,也是人家买了给我开的,你们不能开走啊。”说完他便抱着带头的,不让他开车门。
“这是你的事情,帮吾不搭界,走开。”队长刚说完话,四五双训练有素的手就使劲的把老人往后面拉开,可老人竟还是死命的拉着车门,队长也火了,一拳头砸在老人的手上,叫他吃痛松手。
颜父没想到今天拉个单子竟然碰到了钓鱼的人,本来心里就惊,现在又被那个小自己一半年纪的打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拳往那带头的脸上打去。
颜颜这时正坐在位子上做事,接了个电话,脸色也变了,走到岳少群边上耳语了几句,岳少群听完变色,严肃的对他说:“你走,工卡留下,晚上我帮你打卡,不要有顾虑,随时电话联系。”
颜颜火急火燎的跑出办公室,见电梯正停在最高层,直接走楼梯下去了,留下一串“噔噔”回响。
赵有贞见状走过去问:“颜颜怎么了。”
岳少群站起来对他耳语一阵,赵有贞听完也皱了眉。
“有贞,我现在走不开,颜颜年纪轻,我怕他再冲动,你这边要是有空,就跟去看看。”岳少群想了一会儿说。
赵有贞:“我下午没事,我陪他去。”说完他便往楼梯口走去。
岳少群冲他喊:“工卡留下。”
“不用,我明天补个请假单。”赵有贞的声音从下面的楼梯传来,一个字比一个字轻。
留在办公区的,除了梁晓贤和张泉欣来关心一下,其他几个都像聋了一样。
于天成自从进了运营,每天都要在林源宗的位子上来往几次,吴迪做着自己的事情,也不干涉,赵有贞在时,整个办公室还能各司其职,赵有贞每次离开工位,部门里的小团体便开始各自聚拢起来。
“我跟你说,这只股票已经快到二十天线了,让你吸点你又不听。”于天成指着林源宗电脑上的k线图说,声音轻到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讨论工作。
林源宗一声娇嗔:“哎呀,你烦死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循声探去,发现来的是虫虫,竟不避嫌,林源宗抬头问:“虫虫,有事吗?”
虫虫:“没事,你上厕所吗。”
林源宗站起来,说:“正好我也要去,走。”于天成也知趣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去厕所的路上,虫虫对林源宗耳语:“连颜颜也进了文道会了。”
“哦。”林源宗轻轻地蹙了一下眉。
“真是的,一个连高中都没读过的人,参加那种社团做什么。”
林源宗沉默了许久,走到厕所门口才开口:“可能是他想多学点东西吧,毕竟有贞和泉欣书读的蛮多的。”
话音刚落,虫虫又开始发出标志性的笑声,充满不屑的说了一句:“真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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