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槐花黄（17）

又见槐花黄（17）

由于是山间公路上行驶，所以车子开的很慢很慢，看着身边一辆辆超过自己的车子依梦笑着说，她好久没有开车了，在 山区公路上开车她有点心怵，这个我是有亲身体会的，就拿我来说吧，在别人眼里我可是一个顶呱呱的鼎级园艺师，可是停一段时间不拿剪枝剪，猛地去剪一棵从来没有见过的果树，我的心里还有点怵呢，何况她一个不经常开车的新手呢。我一个劲的督促她慢慢的开，精神放松，不要有什么顾虑，咱们不急。

龙门坳离古宁县城统共也就是一百六七十里地，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离老远就看到了我们龙门坳的骄傲。村口的那棵已经有三百多年树龄的皂角树。看到了这个古树我的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近了，近了。车子渐渐近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锣鼓喧天彩旗招展的景象，这是搞什么活动啊我的心里暗暗的想，既然大家伙都在这里我就在村外下车好了。想到这里我就对依梦说。

“你就在前面把车子停下来吧，我在这下去，乡亲们都在这儿，我该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依梦随机听了下来，我从包里掏出几包如梦给我买的进口烟。装在兜里这样的话也可以让我的父老乡亲尝尝洋荤。可是当我打开车门走下车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差一点没把我的小心脏吓爆炸。我的天啊！树下的人们可着大路一窝蜂的向我围来，小孩子们的军乐声震耳欲聋，不知谁还点燃了鞭炮。欢迎欢迎的口号此起彼伏，大红横幅上的黑字映入了我的眼帘。热烈欢迎赵冰先生回乡考察。考察？我回来是考察的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不住的打问号。可是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只好顺水推舟了，反正早晚我都会在老家发展的。也许由于依梦的职业病在做崇。她已经拿起相机在我身后七里吧啦的拍了起来。

“梦娃，梦娃。人群中年岁大的在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我紧走几步一一和大家散烟握手打招呼。

老村长一把拉住我，上下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我，“额，额。这孩子瘦了，是瘦了。没有上次回来时胖了，不过还是那么白。……”

我递给他一支烟，打断了他的絮叨。“大叔，谢谢大伙儿这么热情来接我，这可比当年送我上学时热闹啊。大家是不是先散了，明天我再宴请大家，龙门坳的老少爷们都有份。”

老村长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了:“好，好。就这样吧。不过我觉得还是还在这儿和大家唠两句，大家听说你要回来实地考察，想带领大家办厂致富，都高兴的不得了。你就这个事给大家说几句吧。你说是不是啊，娃？”

我点了点头，但是我也不知道该在此时此刻该讲些什么。我一回头看到了依梦。只见她正手忙脚乱的忙着找焦点拍照。我的脑海里霎时闪现了话题。就笑着说：“好吧，既然老少爷们那么抬爱我就说两句。”

老村长朝大家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静一下。人群里静了下来。我先朝大家做了一个罗圈揖。接着说:“梦娃子谢谢大家的抬爱，这么隆重的来接我。谢谢大家这些年一直对我的支持。对我们家的关照和帮助。我也不会讲话，也没什么水平。说好，说不好请大家包涵。”

话音一落大家就一个劲的鼓掌，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我的母亲，他正在皂角树下乐呵呵的看着我。我的兄弟二子正在人群中傻呵呵笑着冲着我一个劲的竖起大拇指，我知道这是为我加油。看到这些我的底气更足了。

“今天，在这我就和大家说两句；第一呢，我给大家先介绍一个人，说起来这个人，她也算我们龙门坳的丫头。她就是……。”

我朝依梦招了招手，依梦随机走到我的身边。“我接着说这位姑娘就是南方省报的大记者。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知道记者能耐吧，她的本事我就不多说了，最起码她可以把我们龙门坳推出去，只有走出去，我们才能致富，才能引来更多的财富和商机。她呢也不是别人，她就是丽珍大女儿叫依梦。”

依梦礼貌的向大家拘了个躬，热情的山里人又一个劲的鼓掌。

“我呢，这次回来呢，大家通过上午的事情，也许听到了什么风声，我是……”

“干爸，你讲一些有关以后的打算，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以后再说吧”。依梦在我耳边轻声的打断了我本来想说的话。我随机就改变了话题。

“我呢，这次我回来是不打算走了，我决定还像二十年前一样和大家一起运用我所学的技术奔小康，具体做什么，怎样做？那要等我看看再说，因为毕竟我有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对家里的情况不太了解。不过在这里我先给大家透个风。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要想富先修路，这次回来我一定想办法把咱村的路修一下。”

一听要修路，排山倒海的掌声走一次涌来，人群欢呼起来，那阵势就像海啸爆发。老村长在一旁一个劲的为我鼓掌，看到了大家的热情，激动的我差一点讲不出话来。掌声停了我又接着说；

“这样吧明天，在村委大院我想和全村老少爷们聚一聚。到时候请大家一定赏脸哟。”

大家一个劲的鼓掌，那热情真的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在老村长的一再示意下人群渐渐散去。老村长低声说，“娃子啊，你先回去看看你娘，一会啊，再来我家今天啊我代表咱村老少爷们为你接风。”

“大叔，接风吗这个就算了吧，现在咱村那么穷，又没企业，花一分钱都是老少爷们的血汗。有啥话今晚上我去你家咱们再唠好吗？接风宴我看就算了。”

“这可是老少爷们对你一片心意啊，”老村长说。

“老少爷们的心意我领了，这饭局就算了，大叔就这样了，时间还长着呢”。我态度坚决的说。

“哎！那就只好这样了，就是，我对大家不好交代啊。”老村长无奈的点了点头，说话间我的母亲兄弟一家走了过来。“那你先和你娘他们回家，时间还长着呢。”

侄子侄女跑了过来伯伯伯伯的叫个不停，我和他们一起一路唠着家常朝我家走去。一路上不断的给人们打招呼，散烟。

一家人坐在一起，娘看看儿，儿望望娘，我们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美好的沉静。兄弟递上一杯浓茶，我接过茶放在桌子上，可满腹的话儿不知道从何说起，母亲坐在我的身边，握着我的双手。默默地坐在那儿，两个顽童堂前戏耍，其乐融融。猛然间我又想起来远在南国的枣花姐弟俩。心里不由得一沉。他们，李娜这个疯婆子现在都这样了，还有心思顾及他们吗？虎子现在怎么样了？

“娃啊，娘知道，你心里有一肚子苦水没出倒，是你爹和娘坑了你。不该……”母亲哆嗦着说出了第一句话。

“娘，你别这样说，是孩儿不好，是孩儿弄丢了自己的幸福，辜负了俺爹的遗愿把李娜弄丢了。连累了恁老人家跟着受委屈。哎，这也没办法她是个大活人，人家不愿意跟着你了，她又不是个小鸡小狗你把她拴在家里，再说了你就是栓着她的人也栓不住她的心啊。你也别过意放在心上，孩儿这里没啥，只要你扎扎实实的就是我和二子的福，停停事我带着你出去散散心，你这一辈子操劳还没享一天福呢。”

“娘没啥，娘也不图享你们的福，只要你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好？我的大孙子枣花他俩呢？李娜还管他们吗？”

“枣花在上班，虎子还在上学啊，娘这个你就放心吧，李娜比我都疼他们，毕竟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吗？只不过俩孩子对她有点叛逆，不过他俩都懂事。我回来的路费就是枣花给我的，你就别再挂念了。”

“大哥，你是说？”一旁的二子媳妇好像听出了其中的话意。在一旁问道。

二子的媳妇是我的技校的一个小学妹，是在我家枣园里实习时两个人恋爱的。人嘛机灵的八面透风，比我家二子灵巧。

“娃呀，具体怎么情况你就给我们说说，自从老李家来这里一闹，人家来了一院子人，七十三八十四的说啥都有，亲家说你黑了心，甩了他女儿，在外面胡混不顾家。可我让二子打电话给枣花。枣花说的又是一个样。把我们弄得云里雾里的。一家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到现在一家人还没动火焰呢，这不我才打电话给你。谁知道刚挂了电话，人家村里的大喇叭就通知全体村民要到村口迎接你呢。说是你回乡考察，要带领大家致富。什么的。刚才你说要给咱村修路，孩子修路可不是小事啊，听人家说那可是用一百的票子挨着摆啊。这？”……母亲一口气说出了心里所有的话。

“嗨！娘啊说起来话长，咱就长话短说，既然你们和枣花打了电话，我也不瞒你们了，我和李娜已经协议离婚了，并且是净身出户。必须离开那个地方，这是李娜提出的。”

“那房子，和财产呢？还有孩子呢？”坐在一旁一直愁闷烟的二子终于憋不住了。

“净身出户，就是带几件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有，不是枣花给我送几千块钱，连买包烟钱都没有。我在哪里平常兜里只装一天的开支十元钱。是不管家里的财产的。孩子吗现在暂时跟着她，以后办事的花销都是我负责。”

“哥，你吃大疯药拿傻了是吧？她李娜有什么能耐可以享受那几千万的别墅，还有你们共同的财产啊。”二子气的站了起来。“这不行我找几个人去她娘家说理去。按法律平分她都赚大便宜啦，咋还净身出户呢？”

“你啊，还是这个麦秸火脾气，你先坐下，听听我说的在理不，你嫂子她真的没有什么能耐，因为她还要在哪里生活。所以她才提出这样苛刻的条件。我呢有文化，有技术到哪也都能混下去。可她就不行了。再说了她从十多岁就到了我们家，结婚那么多年我们也是有感情的，为了枣花和虎子也应该让她过得比我好啊，你说是吗？娘，朱莹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做的对。这才是老赵家的男人，二子这点你就该给你哥学。就是你爹活着，他也会赞成的。这下咱就再不欠老李家的情了。不过这可苦了你啦孩子。”

“我就不明白嫂子她心里咋想的，你们有车有房的，孩子有那么优秀咋会？”二子自言自语的说，说完一脸迷茫的看着我。

“这个吗，用她自己的一句话来说，她十多岁就跟着我，我对她太好了，好的让她难以接受。可是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她想活一回自己，她说如果这样跟着我一辈子，到死她也不会闭眼的。因为她没有自己当一次家。……”

“嗨！别说了，娃呀，娘懂了。是爹和娘害了你一辈子。”老人家的手抖得厉害。我知道她的心里难受啊。不能再说这窝心的事情了否则老人心里会受不了。几声车喇叭传了过来。

“娘，依梦把车开过来了，车上还有丽珍给你买的东西，她听说你的事情，着急得不能行，她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呢。她说停两天来看你。”

“丽珍，是个好孩子，都怪你爹和老巫婆这两个糊涂鬼了。她对我可好了，不断托二蛋给我捎东西，前几天拿的野山参还没吃，嗨！这孩子也是个苦命啊。”

“爸，二叔，快来接接我们啊，二蛋和丽珍掂着东西进来。”

院子里放满了从车上卸下来得东西，母亲看着这一大堆东西，脸上渐渐舒展开了。其实我知道她不是为了这东西而高兴，她的心里一定还有……母亲笑着拉着依梦问这问那。二蛋走到我身旁悄悄地碰了我一下，我知道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就跟着他一起到了院子里。

“大哥，刚才丽珍来电话了，让你在家该办的事，要风风光光的办，他和徐莉正在为你铺路。刚才我和外甥女去了一趟长水街，又取了五万元，丽珍说让你该花钱的地方就花，别小气。钱依梦不敢给你，她怕你……”说着他从他的包里掏出崭新的五沓百元大钞递给我。刚才我还一直纳闷在这个场合二蛋还背着个包有点不伦不类，现在终于明白了。我接过这沉甸甸的钱，心里更沉了。真有点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和二蛋又走进屋，娘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拾掇好了。二子他们惊讶的看着我。其实说准确点是看着我手中的钱，辛勤劳作一辈子的山里人恐怕真的没有一次见过那么多的钱。

我拿出其中的一沓子递给二子说:“这一万元一会儿，让依梦开车带着你和二蛋去长水街采购明天的东西，要大大方方的办，这个你们两个商量办。具体多少桌你们心里要有个谱，买东西时要多置点，千万别掉地下。还有厨师桌子板凳你们也弄好。”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我俩就行了，外甥女也累了半天了，就不用去了，我再找个人跟着我们，再说了她那车也装不下东西。”二蛋说。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因为二蛋说的在理。看没有啥交代了。他二人急急忙忙走出了门。谁知竟与慌忙进来的老村长差一点碰了个满怀。

这孩子，岁数也不小了，办啥事还冒冒失失的，也不看路。老村长嘴里骂着。

“大叔，我们去长水买菜去，对了桌椅板凳可都交给你了，你找个人办了。”二蛋回头留下这句话走了。

梦，梦啊，老村长人没进屋就大声的喊到，

“大叔快进来，”我急忙招呼着，“他们去长水买菜，你还有啥要交代的没有？”

“我不是那事，我是说，刚才上院的李家二媳妇说她看见李峖，就是你岳父哪村的几个人在村外停停站站的好像……。你看这？我已经把村里的男劳力都召集好了在皂角树下等着呢，就来看看你咋说，娃子我给你说，咱龙门坳的人从来不瞎窝。不用你管，只要你放话就齐了。”

“大叔，可别，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兴那套了再说了，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说是吧？他们是来看看风，因为毕竟我回来了吗。他们也着急啊。不过，一会儿我还真想掂着东西去看看李娜的父母呢。”

你？？几个人同时都瞪大了眼镜。

“没事的，没事的。别说现在我和李娜还没有离掉婚，既是离了，他还是枣花和虎子的姥姥姥爷吧，好些年没回来，去看看他们这是人之常情吗，话儿给他们讲透了，他们就不会再挂念了。再说了我们俩家不还是世交吗，你们说对吗？”

“要说嘛，你说的也是这个理，可是他们老李家可真从一开始就没做人事啊，就怕……。这样吧老叔我跟你一块去，到时候真不行了就使使我这张老脸。”村长说。

“对，就让你叔和你一块去，遇到事也有个商量的。这样我也放心。”母亲也在一旁劝我。就这样我和村长一块儿拎了几箱东西就坐车去了李娜的娘家。

身后边，一些长嘴老婆娘又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我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管他呢，让他们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