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是突破恐惧这道防火墙的密匙。 ——2006年8月4日晚9:12
凌月趴在床边,打开日记本,左手拿着笔帽,门牙又在上面添了几道痕,眼睛不停地眨动,随即快速写下这句话,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笔继续在这静谧的夜晚不停地舞蹈。
网图侵删今天是她在姑姑家寄住的第五天,这是她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住那么久。村里的小学没有英语这门课,下个月她就要上初一了,父亲怕她的英语跟不上,在城里给她报了补习班。
这五天,她走过的那条路父亲带领了两次,一次从学校到姑姑家,一次从姑姑家到学校。那天,她看着父亲上车回家,父亲头也不回的放心,变成了她心头的落寞。她不禁问自己:“我要开始一个人了吗?”直到车离开,父亲都没有打开窗户和她招手,也许父亲觉得她已经走了吧。她看着车逐渐消失,下一趟又在原来的位置等待,但是哪一趟都不是她回家的车。“我其实早就是一个人了!”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落寞变成了某种难以言表的开心。
这一次,她要自己一个人走。
网图侵删一路上她不敢有一点分神,眼睛提前搜寻记忆里即将出现的建筑,逐一核对,以防走错。每走一次,记忆存入的标志越来越多,慢慢和现实重合,注意力开始向各种各样的人事物分散。到第三天,她已不再记那些路标,而是开始收集路上过往人们散落的点点滴滴。
从学校出来一百多米右转,经过一段长长的大道,跟着人群进入一条曲折且逐渐缩小的巷子,一直向前走,路才会继续出现。在巷子的最小处分出两条道,形成三岔口。继续向右是姑姑家的方向,可是向左会通向哪里呢?凌月看着向左的巷子发起呆来,她很想知道巷子那头是什么地方。
这条巷子似乎很小,走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遇见过大一点的车。别说车了,人都很少见。凌月有时候站在那十几二十分钟都不见一个人走出来,或走进去。越是如此,巷子越是想把她吸进去,然而迷路的恐惧却阻止着她脚步。到了第五天,她终于承受不住好奇心的怂恿。
那天放学,因为是周五,人比往常多,她大着胆子跟着人群往里走。巷子果然很小,两个人并排走时,刚好留出一条适合陌生人的距离,不至引起尴尬或不适。房子把光亮遮挡了很多,人多的时候感觉阴凉,一个人走就显得阴暗。“幸亏现在人多。”凌月轻轻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今天的选择。
凌月看着尽头投射进来的光,以及不断往小巷挤进来的热闹,让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她越走越快,跑了起来。最后气喘吁吁在路口站定,看了那些摩肩接踵的人们一会儿,然后不自觉地跟着他们走了。
等到她从这少有的热闹里出来,她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在那儿?接着是第二个问题:怎么回去?她转动着身子,把四周都看了几遍,也找不到和记忆里相一致的标志,心越跳越快,脸也越来越热,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怎么办?在陌生的地方,她无法在记忆里找到熟悉的路。她无奈地蹲着,任那些各色各样的腿晃晕她的双眼,强忍的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淌。她懊悔如此放纵自己的好奇心,以至于现在要饱尝另一种恐惧的折磨,以及对姑姑找不到她而着急担心的自责。她要被这些东西淹没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了,“这些路其实都是相同的。”她想起之前姑姑和她说过,迷路也不用怕,一直走就会找到路,因为它们都是想通的。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再一次选了一条人多的路。她跟着人群来,也跟着人群走。
走了十几分钟,当她看到路上那些正方形地板砖,她知道回到了那条大道。沿着大道,最后她又走回了三叉口。她看着左边的小巷,好奇心更加升腾,而恐惧已不再。“下次还来!”她嘀咕着,开心地走向回姑姑家的路。
姑姑看到凌月房间的灯还在亮着的,“凌月,还没睡觉啊!”“马上睡。”凌月大声回答,继而响起姑姑向下敲击楼梯的哒哒声,她快速写下最后一句话:
恐惧永远无法阻碍人类的探索!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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