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疙瘩

在老家，上了年纪的老人只要不是无法行动的，总会或多或少地去干一些活的。每次花生收获季节，当人们把田地里面的花生连同枝叶一起运走后，就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荒地了。不过这个时候，村子里面很多老太太都挎着一个篮子或者提着一个肥料袋，在每一块土地上面双膝跪地，一边爬行一边用一把小耙子在不停的翻土，时不时地都会有一两个花生被耙子翻了出来，这些都是之前收获花生时掉下的。当时奶奶也和其他老太太一样，每天都很早地去拾花生，几天下来，都能装满一袋子。我发现自始至终，所有在地里拾花生的都是老太太，还从来没有见过上年纪的老爷爷去干过这些，我爷爷就是这样的。不过，他们也会干一些其他的活计，相比于奶奶做的活，是需要出较多的体力的。我有一次就跟爷爷一起去干了一次，直到现在也无法忘怀。

那是我放假在家的一天，爷爷让我跟着他去河坡上挖树疙瘩，当时河里面没有水，河两边的斜坡上种的树木也被一颗颗锯倒后拉走了，就剩下一个个树疙瘩还躲藏在地下，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它们对年轻人也许没有吸引力，但是村里面的老爷爷们却是专爱挖树疙瘩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清楚这些木头疙瘩最后被用来干什么，也许是被卖掉换几个零用钱，也许是把它们晒干后劈成木块当柴烧。

当我和爷爷来到比较陡的河坡上后，他挑选了一个树疙瘩，然后我就用铁锹开始清理树疙瘩周边的土，向下清理过程中总会遇到一些结实的如同麻绳般粗的树根，用铁锹要猛地铲好几下才能把它铲断。我记得当时我清一会儿歇一会儿，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把这个树疙瘩四周的土清理干净。等我休息完恢复一些体力后，爷爷便开始在树疙瘩上绑上绳子，然后他用右手拉着绳子，搭在右肩膀上，趴在河坡的上方，用力地拉着绳子，我在下方用双手使劲的推在树疙瘩上，把它往上推。虽然树疙瘩和土地用来连接的树根已经被我铲断，但还是像扎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我和爷爷试了很长时间，总是无法让它移动半分，最后两个人累的只能停下休息，当时我的心里很不开心，后悔跟爷爷一起出来干活，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后来，爷爷把绳子交给我，让我在上面拉，而他则在下面用手推，这次树根被移动了，当时爷爷应该也有八十多了，却比十五六岁的我还要力气大（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都把自己的体虚无力归因于从小到大不吃肉导致）。当我们终于把树疙瘩从河坡上移到平地上后，感到轻松极了，然后又坐在地上休息了很长时间才把它抬到小三轮车上面，回家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后面用力推着车子，这个要比在河坡上推树疙瘩轻松多了。后来有很多次，即使小三轮车上面没有东西，我也会在后面用手推着车，这样爷爷只在前面坐着扶着车把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用脚去蹬脚踏板，爷爷跟别人说他就好像在骑电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