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丘大夫”害死人
当今社会,许多存在很是诡异,却又是很真实的存在,比如形式主义。
10多年前,我还是初入职场的“小白”时,如今已赋闲在家仍令我十分尊敬的老科长说,“如果连形式主义你都弄不好,你还能弄好啥子(什么)?”现在想来,这话很有哲学味道。大道至简,但还是有很多人很多次一不留神就被形式主义害得够呛。
我个人的理解,形式和内容的关系好比炒米饭用的油盐和米饭之间的关系。没有油盐,炒熟的米饭尚能食用,这就充分说明没有米是万万不行的。但辅以米饭适量的油盐,能做出更美味的炒米饭,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这则很能说明油盐起很大的“增味”作用。
出身卑贱的司马穰苴为了证实自己的军事才能过硬,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斩杀了齐景公的宠臣庄贾,原因是刚刚被任命为监军的庄贾,留恋亲朋欢送的宴饮而错过了与司马穰苴约定的午间报到的时间。随后司马穰苴又向闻讯赶来救庄贾的持符节的使者发难,斩杀了他的车夫,杀死了给使者拉车的最左面的那匹马,还砍下了使者马车左边的立木。杀死齐景公的宠臣和马夫对司马穰苴来说是形式,对身陷“外患”的齐景公来说就是内容,在的这里内容必须服从于形式,所以齐景公的使者得以活命,掌握“权柄”的齐景公能够隐忍。外有晋国、燕国的侵挠,内有宰相晏婴的竭力举荐,齐景公不用都不行。
由是我想到了“术”和“仁”,似乎也类似形式和内容的关系。我曾担任何过比芝麻小许多多的“吏”,也曾私下观察和接触过不少比芝麻略大的“官”,发现在较私密空间里谈“术”的多谈“道”的少,在公众场合则呈相反的态势。但无论是在私密空间,还是在公众场合,官或吏最迷恋的仍是“权”,究其原因则是“权”与“威”关系紧密,而与“义”关系疏远。当然,眼下形势正呈现出向好的趋势与发展。
司马穰苴是《司马兵法》的作者之一,他深喑用兵之道,在威震三军之后恩威并用,与普通士卒同吃同睡同劳动,一时三军用命,连体残病弱的士兵都奋勇争先要为他奔赴前线。于是,司马穰苴的军队尚未出征,晋国和燕国的军队就被吓跑了,司马穰苴也得以顺利收复了齐国的失地。凯旋而归时司马穰苴同样采取了曾国潘攻陷太平军占领的南京城后的手段,迅速解散手下的军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司马”——类似现今国防部长的高位,尽享荣华和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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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文有宰相晏婴,武有司马穰苴,外患已除的齐景公坐享其成却不知消停,又开始纵情声色,日饮夜晏起来。据说,有一回喝得兴起,半夜里竟然闯到晏婴的府上,要求与晏婴同饮,遭到晏婴的拒绝后,兴致未减的齐景公又跑到司马穰苴的府上,意欲与司马穰苴同饮,司马兵革出迎后,同样断然拒绝了齐景公的胜情。不齐景公万万想不到在臣子的家门前竟两次吃了闭门羹,不由意兴索然。左右问他是否回宫,他说:“还是到梁丘大夫家吧。”于是,这个极易被人忽视的重要的“小角色”——“梁丘大夫”粉墨登场。梁丘大夫是个像庄贾之类的阿谀奉承之徒,听说齐景公来找他饮酒,顿时乐得手舞足蹈,慌忙左操琴、右持竽,口中唱着歌,跑出门来迎接齐景公。齐景公大喜,与梁丘大夫把酒言欢,喝了个“岂不快哉”的通宵达旦。
这一回,活该司马穰苴霉运,他错误领会了形式与内容关的关系,枕戈待旦已经沦为形式,共欢宴饮则是内容。外患已除,内忧已生,此一时彼一时远非戏言,原本出自田氏一门的司马穰苴不知田氏已在齐国坐大成势,经接待夜饮的梁丘大夫一鼓吹,司马穰苴就被做了田氏坐大的势的“炮灰”!真是天大的冤枉!“大司马”的职务很快就被罢免,司马穰苴也很快暴病而亡,未得善终。
推行“术”的商鞅、李斯、韩非,一个死于车裂一个死于腰斩一个死于饮鸩。推行“仁”的孔子死后弟子在坟前为他守孝三年,但他们在的学说仍并行于世,传至2000多年后来的今天。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家”的上之上策,真正懂得兵法的人不应该是“好战份子”,再优秀、杰出的“好战份子”都不应该得到世人的推崇和尊敬,哪怕是在这个“好战份子”死后。同理,那些为了“权威”而追逐“权威”的人,即便是在现世,同样不值得推崇和尊敬。
形式与内容是不断变换位置的,就像原则与规则的相同与不同,原则在每个人生的心中,而规则常常由“权威”制定。可惜,这个世上仍有太多的梁丘大夫存在,左右着形式与内容的变换。世人都不喜欢“拍马屁”,却没有人不喜欢马屁不的味道。
害死人的不是形式主义,最终是人,是那些掌握“权柄”而远离“仁义”的人。
2018.12.19上午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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