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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校长说 | 人性与教育(四)

江子校长说 | 人性与教育(四)

作者: 新教育贞元卓越课程 | 来源:发表于2020-06-06 21:36 被阅读0次


四、人之自我意识与人性善

今天的主题是:向着“全善的神”的方向一路超拔的人,他们穿越由自身的生物性、社会性和自我意识共同构成的“幽深森林”,从而使自己的人性呈现出怎样的色泽和光辉呢?

前文曾说,对于中间的大多数人而言,他们的一生几乎“激不起一丝浪花”,他们几乎相当于是“无善无恶的存在”;不过,这是相对于纵贯的历史长河而言,如果从某个横向的历史截面来说,活着的人总会有独属于自己的“浪花”——看看千姿百态的天地间的生灵,这个论断是如此的显而易见!事实上,可能还不止于此,这“中间的大多数”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他们的人之为人的人性也会具有某种色泽与光辉。

这类人一般拥有比较良性的社会化互动,但是,源于环境(特别是人文环境)的刺激可能长期缺乏必要的挑战性,使得他们的自我意识也就长久的停留在某个固定的水平上,直至固化;或者,由于突然遭遇的刺激挑战性过大、过于强烈,以至于他们的自我意识无法及时作出调整以适应新的挑战,从而封闭自我意识以求安全和自保。不过,在世俗生活中,他们一方面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另一方面,他们也乐于接受源自特定历史文化传统中的“道德箴言”;所以,他们甚至表现出某种“令人称道”的德性!不过,这是一种源自“他律道德”的德性,往往具有较强的实用性和功利性。

《论语》记载:孔子绝粮于陈蔡之间,从者病,莫能兴。孔子讲诵弦歌不衰。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路是孔子最为忠诚的大弟子,值此危乱之际,他为何有此一问?其背后的逻辑无非是:我们修德以成君子,就应该享有安定与富贵,怎能遭此困厄与贫穷呢?!今日之社会,很多烧香拜佛的人无非也是祈求消除灾祸、多子多福;很多虔诚的基督徒之所以依照上帝的旨意行事,无非是通过今生的赎罪,从而求得死后灵魂升入天堂。这些道德践行,显然都具有某种实用性和功利性,但是,他们往往也是构成和平稳定之社会的基石;所以,这种由“他律道德”所构成的人性,自然也是有色泽和光辉的!不过,如其说是人性的色泽与光辉,不如说是“道德箴言”借由人之人性所呈现的色泽与光辉——这就好比是夜空中的明月,看上去是如此的皎洁,但其实是太阳借助月亮,在夜空中透漏自己的消息——当然,月亮自有其存在的价值,这一点谁也否认不了!

现在,我们沿着“全善的神”的方向继续超拔,看看又会遇到哪些人?他们的人性又会散发出怎样的光辉?此时,显然已经抵达“青藏高原”,高寒缺氧,能够存活的生灵并不多——唯智者可以存之!首先,他们的原始生命力必须足够强大——这倒不是仅仅意指身高体重和肌肉骨骼的强健,而是他们在与恶劣的自然环境互动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足够的柔韧和坚强!其次,他们的社会化互动必须从“庶民的层面”超拔出来:一方面,他们必须跟人类历史长河中有限的、能够存活于“青藏高原”上的前辈先贤直接进行最孤独,也最激烈的争论与碰撞;另一方面,他们在将自己最敏感、最深邃、最富洞察力的灵魂向着宇宙万物自由敞开的同时,也能逆觉反观,寂静孤独地守护着自己那最可宝贵的灵魂!想想欧拉、高斯、牛顿、爱因斯坦、贝多芬、梵高、莎士比亚、托尔斯泰,以及屈原、李白、杜甫和苏东坡,正是这些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人类精灵,将本来已经无比辉煌灿烂的数学、科学、文学、艺术等各个领域又石破天惊地向前推进了一大步!不过,也许是因为独特的兴趣爱好,也许是因为生而有涯之人类必须面对的困局,这些智者们在光辉灿烂的一生中,唯独在“德性”问题上基本处于“庶民的层面”;所以,他们的人性之光辉还算不上是“太阳的光辉”——当然也肯定不是“月亮的光辉”,而是漆黑的夜空中,幽静灿烂的“星辰的光辉”!

现在,我们的考察终于抵达到“珠穆朗玛峰”!毫无疑问,这里用“人烟稀少”来形容都是非常过分的,在整个人类历史长河中,也仅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散发着神性光辉的圣哲与先知,比如孔子、耶稣与佛陀。

圣哲的“生物性”其实就是一具“空空如也的皮囊”,可以随时放弃,亦可以随时“献祭”。儒家的孔子相对柔和一点,《论语》中甚至有记载,说夫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其实是夫子所坚守的“中庸之道”;而在真实的传道过程中,他不仅自言“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而且在“绝粮于陈蔡之间”最为凶险困厄之际,不仅仍然可以弦歌悠扬,而且还可以泰然自若地对众弟子随机点化,此真圣人也!

‘圣哲的“社会性”自然也是非常奇特的,如果以庶民的眼光看过去,甚至具有“反社会”的倾向!佛陀宁愿放弃奢侈华贵的宫廷生活,而以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去体验和慈悲终生的疾苦;耶稣甘愿以上十字架的方式,试图唤醒沉睡的终生;苏格拉底放弃逃生而甘愿受死,试图以此证明两点:第一,他之前一直生活在雅典,那就意味着,生活不仅仅是寻找放置躯壳的物理空间,而必然同时意味着自愿接受城邦的法律;第二,接受城邦的法律同时意味着通过竭尽全力的努力去调整完善它——现在法律判决他死罪,正好证明他“像牛虻一样叮咬昏睡城邦”的正义性;而且,他的死亡必将进一步证明他的行为至高无上的善与正义——与善和正义相比,“死亡”简直不值一提!而孔子生于礼崩乐坏的春秋乱世,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政治理想根本无法实现,却仍然带着众弟子周游列国,在精神王国里“累累若丧家之犬”!他“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直至最后即便“纵心所欲”,却能逍遥自由“不逾矩”!庶民的社会性多追求平衡与和谐,而圣哲们的社会性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总是舍生忘死以图打破庸常时代和俗世众生的平衡与和谐,提撕众生和时代沉睡的精神与灵魂,为堕落人性之幽暗的深渊撕开一道裂缝!

圣哲的自我意识就是一盏灯、一道光,是他们通体透明的“神性”本身!这光辉不是月亮发出来的,也不是星辰发出来的,而本就是“太阳的光辉”!太阳的光辉纵贯宇宙时空,圣哲们的光辉纵贯人类的历史长河!孔子就是这样的圣哲,所以后人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沿着“全善的方向”艰苦跋涉,总算小有收获;可是,满心渴望的小径依然难觅,我们仅仅梳理出“三个小小的驿站”:庶民的人性可以散发出“月亮的光辉”,智者的人性可以散发出“星辰的光辉”,圣哲的人性可以散发出“太阳的光辉”。显然,我们当下又会遭遇到两个根本无法回避的难题:第一,“三个驿站”之间可有小径连接?如果有,是否有人行走其上?第二,庶民何为?无论如何,这里的庶民自我意识是觉醒的,然而,其人性却仅仅只能散发出完全假借于太阳的“月亮的光辉”,这样的人性论是否过于悲观?庶人的人性是否拥有层层超拔的可能性?如果有,何以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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