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存在的镜子

墨记·日歌（伍佰柒拾伍·2020.10.6）

一面存在的镜子

1

最远和最近的景象，都在一面镜子里

仿佛触手可及的，却模糊得象一颗飘散的雨

仿佛遥不可及的，却清晰得象一滴眼前的血

2

看见了镜子里的美

却不知道一个滚烫的吻应当安放在哪里

看见了镜子里的丑

却不知道一颗炽烈的心应该去哪里寻觅

3

即便击碎了千万面镜子

也捕捉不到一个真实的自己

即便破碎了千万次心灵

也无法拭去镜中的一点泪滴

4

镜子是脆弱的吗

为何镜中反射的每一缕光都坚硬无比

镜子是明亮的吗

为何镜中的他人和自己总是昏昏如也

5

哪怕是最温暖的世界

也会去到一面镜子中

呼唤所有木然的目光

看一看世界在冰凉以后，才会如此清晰

6

我摘不到的那片绿叶

我采不着的那枚苹果

都可以在一面镜子中

用比真实更强烈的色彩，映射我的饥饿和我的呼吸

7

我攀上了一座山岗，我奔跑在一片原野

可我不敢回望那一面镜子

我怕有另一个自己，在不属于我的山岗和原野里

把我的欢笑和哭泣

堆积在一模一样，却虚无缥缈的土地

8

假如镜子里正上演着最熟悉的生活

我要怎样才能面对那意想不到的惊喜

假如在镜子里生活的是陌生的自己

我要如何去迎接蓦然回首的貌合神离

9

镜中的那朵花盛开的时候

另一个自己可曾嗅到了芬芳的气息

镜中的那朵花凋谢的时候

另一个自己可能够捧起朽腐的尘泥

10

在每一个清晨对镜梳洗

不过是为了启行离去的足迹

在每一个黄昏对镜哽咽

不过是因为归来，带回的是未了的印记

11

原本属于一双眼睛的镜子

偏偏要去装载一颗心

而让世界和自己，都变得无比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