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是我继《遥远的救世主》后读的小说,作者还是豆豆。读了这部小说,我的心情很沉重。
这部小说的男主人公是宋一坤,女主人公是夏英杰。我把全书内容归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夏英杰出差上海,受同事方子云委托,去监狱探望了他的大学同学——自己把自己策划成偷税罪而进狱的宋一坤,上海东方装饰工程公司总经理。
夏英杰对宋一坤一见钟情。此后的四个月,每个月夏英杰都去监狱探望宋一坤。
此时,宋一坤和邓文英还没有离婚。
第二个阶段是宋一坤出狱,夏英杰去接宋一坤,被邓文英狠狠打了一巴掌。
宋邓离婚。夏英杰设计自杀,裹挟宋一坤前往海口投奔大学同学江薇。
此后,宋一坤深居简出,夏英杰一边打工,一边按照宋一坤的提纲和安排写作一部小说《沉默的人》,并以80万竞价成功。
买书稿的人是铁鹰集团董事长高大海。夏英杰不知道的是,她写的书稿就是以高大海和他情妇周丽为原型。而这一切都是宋一坤在狱中规划好了的。
第三个阶段是宋一坤决定送夏英杰出国罗马,而“阿杰的文稿以八十万卖出,不足以构筑她的事业体系。”所以他跟大学同学、朋友叶红军策划600万的商业欺诈计划。如果成功,叶红军和宋一坤将共同分配一千零六十万的利润。
结果是叶红军选出的执行人云阳公司总经理刘东阳以“借”为名携款600万失踪。
云阳公司诈骗案的受害者全部都是并不富裕或者十分贫困的农民,有部分受害者因为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已经自杀。每一幕悲剧都是方子云无法偿还的天理良心债,所以,方子云开枪自杀了。
死前,他打电话给夏英杰,把自己的诗稿等托付给夏英杰,并附有一信和专利资料。
刚好江薇回国,帮方子云把包裹带给了夏英杰。夏英杰看了信,感觉那是云阳诈骗案中83位受害农民的请愿书。
这是方子云对宋一坤的背叛。
第四个阶段是夏英杰和叶红军对宋一坤的背叛。他们秘密把600万退给农民,并找到黑社会,想借600万帮宋一坤度过难关。
但得到的答复是出资方要跟宋一坤见面。宋一坤“以爱的名义将自己投进一座苦难的炼狱,以一种痛苦去抵抗另一种更大的痛苦”:出任“江州格拉普尔有限公司”董事长,作为洗钱公司的傀儡,要签署早已经内定好的中标公司。
这时的宋一坤对江薇讲了发自肺腑的一段话:
“人哪,还得讲人生观,不讲不行。人这一生始终要面临两种关系,利益与人格的关系,现实与境界的关系。人的生命有没有质量,都体现在这篇大文章里了。
人不能被花花绿绿的表象所迷惑,那东西是虚的,靠不住。
最真实的,是幕后的东西。最能靠得住的,是你自己,你的主见、原则和实力。
人真得有高贵的人格,人格立不起来,人就立不起来。人格
一倒,一切都变质了。这个世界谁是英雄好汉?是那些坦坦荡荡,心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经得起阳光照射的人。这样的人,就是钉进棺材埋进土里,也镇鬼神。”
最后,宋一坤“拼凑了曾经破碎的灵魂”,他排除了意大利投资方的既定中标公司,而是把格拉普尔建筑公司的中标公司给了评分值高而名次在先的公司。
宋一坤背叛了意大利投资方。他以必死的思想准备去见了投资方,他的打算被人洞察,被赦死亡,但最后他还是以在商务考察中遇害歹徒身亡而告终。
宋一坤背叛了那个过去自私的自己。不管是什么起因,他是觉悟了。但是最后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以遇歹徒丧生而体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曾想得到更多东西的世界。
三个月后,夏英杰在写完《诗人方子云》的当日,因服用过量安眠药死亡。
以上是以宋一坤和夏英杰的生活为主线。
小说还有一条辅线:夏英杰在报社的室友林萍,她被法籍华人杨小宁以结婚为名欺骗出国,被卖了几卖,最后在英国沦为妓女,在夏英杰派江薇去解救她的时候,因自尊心难堪而跳楼身亡。
豆豆在《遥远的救世主》中写死了三个人,在《背叛》中写死了四个人:男主、男主朋友,女主和女主朋友。豆豆是不是认为:人只有一死,才能解脱?我认为,她的价值导向很有问题。
这就让我们深思一个问题:人到底为什么而活?
让我们看看小说中的女主夏英杰吧,看看豆豆要把这个女角塑造成什么样的形象。
夏英杰,父亲是地质研究院院长,母亲是油田职工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哥哥是油田外事办公室翻译。她自己是北京大学毕业,在《玉南日报》社当记者。
就是这样生活背景下的夏英杰,居然对在监狱中的有妇之夫宋一坤一见钟情。“宋一坤的眼神里确实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沉稳,那沉稳像磁场一样具有强大的吸引力,或许,那种东西就叫魅力。”
“她的心开始乱了”。这是理智吗?
书中,方子云简要介绍了宋一坤的身世:
宋一坤出生在山东泰山腹地一个贫苦的小山村里,三岁丧母,十一岁失去了父亲,从此与姐姐朱宝英相依为命。自江州大学毕业后在省日报社做了三年记者,被省交通厅长看中调入交通厅任厅长秘书。
在这期间认识了厅长的女儿邓文英。邓文英毕业于武汉大学企业管理专业,后到法国进修了三年服装设计,任北京梦妮奥时装总公司副总经理。
邓文英是受父亲的影响嫁给宋一坤的,婚后宋一坤调到省经济委员会工作,邓文英一直看不出丈夫有什么事业心,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出现矛盾,而此时的宋一坤也陷人了窘迫之境,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是抱了女人的大腿才得以有今天的。
这种环境实际上已经断送了他,他的任何努力都会因为邓文英的家庭背景而统统变质。于是宋一坤提出离婚,不久又辞去公职,到上海组建私人公司。
而在监狱第一次见到夏英杰的宋一坤,产生的念头就是“上床”。这是男人的动物性在牵引着宋一坤和夏英杰进一步接触。后来,他不顾妻子邓文英的挽留,离婚了。
夏英杰策划了自杀,逼父母就范,逼宋一坤就范。
到了海南之后,“她最深远的考虑就是得到这个男人,然后去爱他、关心他、守住他。她只想从自己身上节约铜板,并且力所能及地多挣些铜板,用来改善爱人的日常生活。养猫也罢,养虎也罢,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她一旦选择了丈夫,就会全力去做一个好妻子。
工作的事,她如愿以偿,她似乎总能如愿以偿。宋一坤尽管心存疑虑,但是面对无可争议的理由他也不得不认可,而这种不得已的认可,对他来说也不止是惟一的一次。
夏英杰的生活非常规律,完全按照她自己制定的时间表进行:早晨五点半起床做饭、收拾房间,七点十分骑车上班,下午两点下班回家,写作三个小时,六点钟做饭、干家务,八点写作,晚上十一点休息。每天早上她都要把来一坤的午饭准备好,每天她都要保特六小时的写作时间,她像一合机器一样技照固定的程序运转。”
“夏英杰的确明显地消瘦了,她要工作,要写作、要做家务,每天只能休息六个小时,脑力与体力双重劳动紧张而繁重,只有轮休的那天似乎可以奢侈一下,而大扫除、大采购和改善伙食完全得拿她一个人做出来,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从没幻想过风花雪月的爱情,不像大多数女孩子那样,常有一种性别优越感,以为凭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能使天上掉下馅饼来。她只知道脚踏实地做人做事,用孱弱的双肩担起这份哪怕超出她年龄负荷的沉重。”
上面的描述,我觉得豆豆描述的不是“父亲是地质研究院院长,母亲是油田职工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哥哥是油田外事办公室翻译。她自己是北京大学毕业,在《玉南日报》社当记者。”这种家庭背景的女生。或许,豆豆离这种家庭背景太远了,她描述出来的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有着讨好型人格的女人,是一个对爱情非常盲目和任性的女人。
宋一坤更不是什么总经理的形象。而他对夏英杰的爱,在他的策划里,他要把他爱的周全、他们的好生活,建立在许多农民的痛苦之上,所以才会不惜策划了商业诈骗。其本质就是自私。
他自己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被骗的农民会有多惨吗?
如果真是睿智、务实之人,如果是真正有社会良知的人,如果真是了解夏英杰的男人,在他们拿到了80万书稿时,是不是就可以选择一种平实、真实的生活方式度过一生?为什么要想着再策划诈骗案以达一劳永逸呢?
再看,夏英杰对宋一坤的爱,是一种占有、是一种卑微、是一种母性泛滥。
到最后宋一坤被杀之后,她的自杀,她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自私,她有考虑过她自己的父母吗?而一个从北大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就是以殉情一个男人来回报自己的父母和祖国吗?一个男人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吗?
再说方子云和林萍,一定得死吗?
书中主人公的命运,其实都是作者价值观的反应:豆豆的思想不免狭隘、不免面子大于生命。
一个作者,不曾经历过某一个阶层,不曾在这个阶层中有过真实的体验和积累,要写好超出于自己认识的东西,那应该是很困难的。最起码表现出来的东西就有很多需要重新考虑的地方。
而一个写作者,其格局不够大的时候,也是断然写不出大格局的主人公。
说这样的话,或许也是我的狂妄之言,但最起码,看到这些问题,也算是给了自己在长期践行写作的路上一些警示。
写完了,心情还是沉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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