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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了,一直没勇气踏足这里。
今天,第一次有要过来看看的念头。
曾经破旧的小区,拆迁重建,冷清的街道,霓虹灯耀眼闪烁。繁华的街道,吆喝叫卖不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道左右两边整齐划一,摆着香味扑鼻的特色小吃,小肉串,现炒现卖的炒饭,烧饵块,烧豆腐,炸洋芋,泡鸡脚…
绕了几圈,犹犹豫豫,还是走到了这里,高楼大厦退却了繁华,门可罗雀,破旧的广告牌落了灰,歪歪扭扭的挂着,锈迹斑斑的大门紧闭。
就是在这里…那一天
一
一天清晨,我正在咬紧牙关的和甲沟炎斗个你死我活,闺蜜书书打了电话过来。连忙放下指甲刀,接通电话,笑着调侃说:“书书啊,一天没见就想我了吗?你在哪里?我立马飞奔去找你。”
一片静默,突然冷场,忍不住用手敲了敲手机,还是没回应,我没好气的说:“书书?苏书曼?怎么了?别告诉我打错了啊?”
熟悉的声音飘入耳,结结巴巴的说:“小…言,对…不起,再见了!”
我疑惑不已,皱起眉头说:“再什么见,苏书曼,你忘了我们相约一起考B大中文系的啊,指不定录取通知书都在路上了。”
抽泣声传来,我慌了神,着急的问道:“苏书曼,怎么了?别哭啊?书书,我过去找你好不好?你在哪里呀?”
她哽咽的说:“谢谢你,小言,谢谢。”
嘟嘟嘟,切断了我们的联系,我迅速拨回去,讨厌的机械式播报传来,急忙穿上鞋子,拿起手机和钥匙就往外跑。
一路急哄哄的打了辆出租车,紧紧盯着前方,催促着司机大叔快点。双手合十,不停的念叨着,哦弥陀佛,哦弥陀佛,拜托了,拜托了,是我想多了。
二
她们家在C市一套三室老旧小区,小区陈设配备齐全,设施老旧,楼梯房隔音效果不好,坐在家里,隔壁稍微动静大点就会立马传来,隐私都藏不住。
一进门一堆被收捆起来的纸板和杂物占了半个过道,进门要侧身碎步走,阿姨说话自带喇叭,叔叔存在感很低,整个家都是阿姨和她弟弟的一言堂。
书书很少邀请我去她家,我也不想去,几年相处我还是知道了些。始终不明白明明有三个卧室,却没有一间属于她,父母一间,弟弟一间,另外一间竟然是她弟弟摆放电脑和杂物的地方,而她却要在家里客厅打地铺。
看着盼望已久的地方映入眼帘,迅速付了钱,打开车门,跳下车,百米冲刺狂奔到她家。
气喘吁吁也没敢稍作停留,她家大门敞开着,我一手扶门框一手叉腰,伸长脖子往里面看,四下无人,我站在门外叫到:“书书,苏书曼,你在吗?
她妈妈从里屋探出头来,齐耳头发乱作一团,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看我说:“小曼,不在家,出去了。”
我站直了身,焦急万分的问:“阿姨,书书没说去哪里了吗?”
她抓了抓,油腻得能炸排骨的头发,摇摇头说:“唉,翅膀硬了,说她几句,头也不回的就跑出去了。”
我双手握得发白,担忧的问:“阿姨,书书情绪不对,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她拿着一把褪了不知底色的塑胶扇子,驱赶热气,不紧不慢的说:“能有什么不对,等会儿她想通了就回来了!”
心像热锅里的蚂蚁,书书很少那样压抑得哭,更不会说那样没头没尾的话。我眉头紧锁的问“阿姨,书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一脸不耐烦的对我说:“她能有什么事,你实在想找她就去后街找,死丫头,没事就喜欢在那里乱逛。”
三
我骑着共享电动车一路狂奔到后街。
这里和老旧的小区不同,街道翻新过,看着干净舒爽,四处张望,寻找书书的身影,远远看到正前方,繁华的高楼大厦底下人潮拥挤,不太宽敞的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太惨了,满地的血”
“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个女孩子”
“现在的孩子啊,怎么想不开啊”
“那么高,竟然敢…”
丢下电动车,快速冲过去,专找缝隙钻,直到看到一个女孩儿静静的躺在大厦底下,地上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蔷薇花,空气里透着诡异,血腥味充斥着鼻腔。白色连衣裙上开着一朵朵妖治的血花,双脚赤裸,被剪得像狗啃的头发护住了她最后的尊严,女孩儿左手上戴着的蝴蝶手镯。
我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的盯着她的手镯看,又低头看了看我的手镯,同样缠着红线?同样的裙子?
“铛铛铛,看好不好看?这对手镯是一对哦,上面的蝴蝶活灵活现的,我一眼就看中了。”
她笑着说:“真好看,匠人的手艺太厉害了,这样的逼真。”
“那是,也不看看谁选的,我们一人一个,快我给你戴上,你要一直戴着记住了吗?”
粉红色的长方形布袋映入眼帘,右手颤抖着把它捡起来,快速拉开接口,倒出一枚我刻得歪歪扭扭的福字,我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一动不动的她,心如针扎,崩溃的坐在地上,哭着喊:“书书,苏书曼,苏书曼。”
四、
“小言,我要考大学,不管多难我都要上大学。”
“我和你考一起,高中是同桌,大学也争取和你再做同桌。”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曾经一起憧憬的未来,搭建着自己的梦想,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在路上了,她,却掉队了。
她的母亲姗姗来迟,看到鲜血淋漓的女儿,瘫倒在地,放声大哭着说:“小曼是懂事的孩子啊,从不惹麻烦的,为什么现在还要惹出那么大麻烦?彩礼也没了,人也没了,怎么办…”
我猛然回头,双眼通红,愤怒的大声说:“为什么?你是刽子手,是杀死自己的女儿的刽子手。”
……
后来我才知道,她妈妈赌博输了很多钱,为了还债,逼着她早早嫁人,收了彩礼。她曾拿着假期辛苦挣来的学费苦苦哀求,最终和彩礼一样成了她妈妈赌桌上翻本的赌资,都被挥霍得一干二净。
一味地要求孩子懂事,而自己却对孩子做着最恶毒的事情,把孩子捆在十字架上炙烤,摧残她的心灵,践踏她的自尊,折断她的翅膀。
书书,背着十字架很久,久到疲累,久到痛苦,久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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