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壁清野,井井有条
某日你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那把藤椅是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把装饰家里后剩下的藤蔓扎起来的。我还记得后来见你的时候你长长舒一口气说,大概这个世界,他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了吧。
那时候的你何其叛逆,父母的话在你耳中非但起不到作用,你甚至还要变本加厉而让他们对你失望和无可奈何。北方的夏季无比燥热,你的面红耳赤你的咄咄逼人将无数个本就燥热的夏天烘了又烘,它们燃烧着你父母的心脏将他们玩弄得体无完肤。骄阳似火的天气里,你熟练地将上衣脱掉,狠狠地摔在沙发的边缘,左脚刚迈出门右手就将门甩出很大的声响,扬长而去。前一秒你的爸爸还在用右手指着你的脸部冲着你喊:“杜小威,你敢迈出这个家门一步!”,前一秒你的妈妈还将两只胳膊架在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你。而那扇门将你们隔成了两个世界的瞬间,你的妈妈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你的爸爸则像一个受惊吓的孩子呆呆地保持着原有的动作,眼神无力空洞。
杜小威,后来你和我聊天的时候,你问我有没有见过死神,你说你好像每次,每次伤心的时候都能隐隐见到他,但是当你将所有都放下而去追随他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他对于什么都放下的你来说,没有了任何意义。说这些话的时候你早已经告别了那些幼稚的时光,你经历了中考最后打灯复习的冲刺而考入当地最好的高中,你经历了高考之前的痛苦无望折磨和成绩出来之后,参照往年升学成绩的你深深地叹息。你开始断断续续给我讲一些你高考之前的故事,我看到你眼睛涌上了红色的血丝,一点点汇集的泪水。杜小威,几年前的你就算是做错就算是扯一些连你自己都认为荒唐无比的谎,你都会站的笔直而表现的天经地义。这让我突然很心疼,你说你从来不会把这些说给你的父母,也不会说给你的那些所谓哥们,你说你太敏感了,敏感到你能迅速在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察觉到你的朋友是不是真的给你真诚,你受不了不真诚的交情。你说你特别想和你的外祖父讲讲他的外孙是如何长大的,你说但是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你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你说别人都认为活在热闹世界里的你有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多的暧昧关系,只有你心里最清楚,无论什么时候打过去电话都不会担心对方不方便或不开心的朋友,你抬起头认认真真的对我说:“只有你一个。”初三的时候我搬了家,从那之后我们的联系只是通过电话,你在西安,我在洛阳,每次的电话我们都要眉飞色舞地说上近一个多小时然后意犹未尽地挂上电话,长途的话费实在昂贵常常让我们通话被迫中断,打完电话我们常念叨着这个星期又要少吃多少薯片汉堡来省些钱充话费了。电话里面你告诉我你的老师又被谁起了一个多么形象生动的外号,你说你睡觉的时候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第二天发现是你家的泰迪狗把屎拉在了你的被窝里,我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然后你严肃的对我说我再笑你就要笑了,我说你丫的很自豪啊,然后你咯咯地跟着我一块笑。杜小威,你真的是那个连我骂你都会傻傻地跟着我笑的小孩。
那次见面我听你那些传奇的升学故事听得累了,可能是这些年你从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到一个懂得为自己找寻一个出路的懂事的青年,本身就很累吧。于是我问你为什么想到要转变,人长不到就不会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那些责任,就不会太累。你说正是那些在身上的责任让你醒悟,你说我走了之后你突然发现什么都是会改变的,哪怕是从小就认为永远陪伴的朋友也会因为某些关系而选择离开。我突然想到那一年我搬家走的时候等不到你来送我的身影,我说你不会是记恨我吧,你立马很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严肃到让我窒息,那真的像极了多年前和父母吵架的你,而后你又哈哈大笑起来,阳光照在你白净的脸上,杜小威你真的长大了。
上了大学之后,自由的时间多了起来,人会变得很快。你打电话告诉我学校考试时间安排的太变态了,最后一门是英语和前几门相隔一个星期,放假回家了一个星期的我在电话里笑得前仰后合。杜小威,你都不知道你最无奈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其实后来无论我们探讨什么话题,都可以扯到一个尽可能轻松的氛围内然后用最简单的想法一笑了之,就像后来我们的生活圈越来越大而我们始终能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没有形象地大笑。你那天告诉我这TM就是一个物质的社会,我们想要有的许多精神力量都要有物质为基础。你说你要去英国看哈利波特,去罗马找寻奥黛丽赫本(我女神),去美国过圣诞节,去日本看樱花,去澳大利亚体验羊背和牛背上的感觉,去马尔代夫看海,你说没有钱什么都不行。我说你把房间装修成美国圣诞节的味道坐在樱花地毯上把哈利波特的光盘看到烂,然后买些赫本的明信片回老家到羊圈和牛棚里转一转,顺便站在老家的河边装作面前是马尔代夫的海而尽情徜徉。你扑哧一声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原来你还在这里》其实我和杜小威,我们都在为想要的生活而努力奋斗,一路上心路历程的确让别人看起来夹杂着矫情做作,其实真正的辛酸我们从来不喜欢逢人就诉。但每一个小小的成功,都足以让我们用心铭记起来,装裱在最别致的地方,然后,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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