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坐轻轨回家。上车,轻轨尽头,左右分坐着两六十上下男子。
左侧穿着夹棉黑色外套,内里黑色羊毛衫上搭着一条暗红底蓝纹丝质围巾。寸发肃静,浓眉外散而不乱,鼻骨上架着金丝眼镜,脸瘦而不露骨。
右侧男子灰色立领呢风衣,内里红蓝格花羊绒围巾绕暗色衬衣,下着黑色西裤,一丝不皱。背头黑白交杂,一丝不乱。
两人聊天,言语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其一瞄了我一眼,看到手里滴水的伞有些许皱眉。
其一问,“这边房子还没卖?”
其二答,“已经降了二十万,还觉得贵,倒是中介勤快。某某区长来看了。”
其二问,“后天要走?”
其一答,“去日本,在两个活动周期间,有颜真卿书法。”
其二问,“你在哪站下?”
其一答,“跟你一个站,一起下。”
其二回,“早上打电话,我听你说已经出发了,以为离得远。”
其一不语。
其二说,“其实我们的围墙可以打通的。”
其一说,“嗯,好促进沟通。”
其二说,“国家先前出台政策,鼓励打破社区围墙。”
其一说,“物业不得给办。”
其二说,“我们物业不行,刚换了一家。”
其一说,“哦?我一早看见有客车拉了保安来,清一色年轻小伙子,都发了燕尾服穿着……”
到站,下车。
雪簌簌地飘,已经铺了一层,慢腾腾走回黑窟窿东的小区。未进单元门,见一六十上下男子,戴着老头帽,胡茬稀疏,穿着黑夹克,抱着小婴孩正往雪地里走,忍不住提醒一句,“慢点哦,路滑呀”。
实在没见识,头一次见个体面人,就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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