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栏杆上，它在行走
从这儿，掉落
一楼的竹子。它会在里面吗？
清晨，一只蚂蚁坠楼了。刚好被我撞见。
也许是因为它的一次失误，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只是猜测，无论是原因，还是结果。它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掉入悬崖。之前，我正想着它会往哪里去，想做什么，我的眼睛紧紧盯着它，生怕错过它旅行的每一道轨迹，心里的疑惑牵扯着：这么高的地方它怎么会爬上来？或者，它的家就在三楼？忽然间，看见它的前足打了个滑，全身的重心失衡、掉落。
本来，它已经爬到了栏杆的尽头。我开始注意到它时，是在栏杆正中央，我挨着栏杆，眼睛的余光里除了不远处樟树叶的颤动，还有芝麻粒般的悸动，定睛一看，原来是只蚂蚁。它步履匆匆，似乎要办一件急事，或者约好了与同伴见面，也可能与朋友们失联了，孤寂灼烧着它，在光滑的栏杆上平衡自己的步伐。它爬得迅疾，才短短几秒就抵达旋口处，忽然开始往高处攀登。“它想去哪里？”我当时就这么一闪念。
那个闪念与它坠楼几乎发生在同时！那一刻，我的心也随之下沉。我倚着栏杆往下看，楼底下，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小竹林，就算它直线坠落于此，我也一定找不到它的，它会死吗？它的身体那么轻盈，若是没有被划伤，最多摔个脑震荡吧？
这是第一次，我为一只蚂蚁心痛。
没有人注意到这么细小的无足轻重的事。若不是我不经意地回头，我也不会留意。那有什么意义呢，不就是只蚂蚁嘛！
小时候，我还为难过它们，刻意制造各种障碍，从而获得某种乐趣。见它们爬行在水泥地上，我便取来一杯水，手指沾水，以它们为圆心，圈起来。它们一触碰到水，就忐忑不安地后退，调转方向，前进，见它们困在水包围圈内焦灼不安，我不怀好意地看着，又引渠、开拓，反复进行……那是夏天，蚂蚁会不会因为紧张而流汗？当时我可不会那么想，也只有我自己玩倦的时候，才会放它们一马。或者等水蒸发干了，它们才迎来柳暗花明。
那时，我并不知道蚂蚁是昆虫。
印象中，昆虫应该是有翅膀的，但是从科学角度来看，事实并非如此。“后天”失去翅膀的蚂蚁，究竟是怎么失去飞翔能力的？那六只足紊乱地在栏杆上打滑，然后下坠--假如有翅膀的话，它护身的“降落伞”随时可以打开，这个小小的失误也不至于造成大的不可逆的损伤。
谁知道呢！我无法投入更多的关心给蚂蚁，虽然，它们与我有过深厚的渊源，从童年，一直走到现在，间断地。
包括，我一直记得孩子小时候拿白糖去引诱蚂蚁的场景。那次，七岁的他因为观看它们而舍不得上楼吃饭，在小区楼道口，他蹲在那一小块地方，地上白花花的全是白糖，上面密密麻麻黑褐色的是蚂蚁，一队队的，排兵布阵上前线似的。就是那天，他告诉我说，书上写着：蚂蚁是昆虫。
这一次，它如果不往上爬，这样的失误就不会发生，那么，还会发生其他的失误吗？为食物？因为寒热？或者，因为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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