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气候不同致使生活习惯不同,“南方人习床,北人尚炕。”南方炎热且潮湿,人睡竹、木床,上下悬空,利于空气流动,既凉快又不易受潮;北方寒冷,人们在房中盘一大炕,老老少少集聚一炕,热热火火、温暖而舒适。
土炕是北方人用土坯或砖砌成的睡觉用的长方台。上面铺席,下面有孔道,跟烟囱相通,可以烧火取暖。
民间相传在隋、唐之际,冬季生活在寒冷的东北地区的高句丽人,受“床”和“炉灶”的启发,将二者合二为一,又经过改造加工而产生了炕,并传至东北各民族中,后又传至黄河至秦岭以北。
我所认识的炕就是关中人家常见的通火取暖的睡卧设施。关中农村房子的主房通常为坐北朝南的一排三间式瓦房,中间一间为开间,打开前后门可直通前后院,开间的左右两间皆盘有炕。
个别居住在较寒冷的塬上或沟道的农家,则在开间的前门与左或右一房门之间垒砌一个三四尺见方的灶台,灶台右边通常是放风箱的地方,灶台上坐有大小两个铁锅,锅分左锅和右锅,而这种土发明的炕则叫连锅炕。
一般人家炕是盘在房间里向阳的一面,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面积,三面靠墙,而南面墙开有大窗户,炕沿的下边即北面是近三尺高的炕台。也有人家是土坯垒成后抹一层青泥或白石灰。
他们的祖辈就在这种睡卧物上世世代代繁衍生息,歇力、充电。炕的用途不仅限于睡觉,也是吃饭、做家务、拉家常、看书学习的场所,三口五口围聚而坐,吃着简单的家常便饭,滋润也舒坦。
熟人来访,不用客气便脱鞋上炕,既亲近又坦然;忙完农活的主妇顺手端来笸篮,依着炕桌纳鞋底儿缝衣衫,娴静而悠然;寒假里,孩子们把脚暖进被窝,趴在炕桌上写作业,温暖亦专心。
对于小孩子来说,炕则另有它独特的用途,那就是舞台,他们往往在炕上搭起临时舞台,把布单挂起当幕布,把被子摞的高高地当山头,笤帚当武器,搪瓷缸做乐器,一个个从“山头”往下翻跳,只听见“咕咚”一声,随之脚下一震,炕塌了!
盘炕前先得打胡基、托炕坯,干这两件活儿,不仅需要体力,还得讲技术。
打胡基时,两个精壮劳力,一人握着锨、掂着硾子,一人挎着模子、提着半笼土灰,二人还得抬着平板青石。来到村外找一块闲地,铲平、溜光、夯实。一人供模子,一人提锤子。会供的两锨土,不会供的三锨土。土供好了,打的人双手一背,跃上模子,用脚向前踩两下,向后滑两下,从左到右用锤子打。把式6锤,“瓷锤”8锤。然后,提锤子的人用右脚向后一磕,模子开了,端下胡基去摞。要一页页一行行地叉开,通风晾干。在
接下来是托炕坯。在场畔找一块地方,用土围起个“大锅”,锅里倒上七八担水,再一锨一锨地放进黄土,用水闷。闷得差不多了,再添些不长不短的麦草,用锨或锄来回搅拌。和的泥要不稀不硬,有人怕和不好,还要脱去鞋袜,双脚跳进泥锅,来回“扑腾”,然后用手挖出一块,在地上“啪”一甩,看它的弹性。这样和出的泥比胶还黏。泥和好了,在一旁撒些麦糠,放上模子,一人铲泥,一人握着抹子抹。完成一个取下模子再做第二个。等做好的几个炕坯半凝固后,要再套上模子往瓷实扎。隔几天栽起来,相互支撑成“口”字形,让它晾干。
一切就绪了,便到了盘炕的时候。比起打胡基、托泥坯,盘炕更讲心窍手巧。
土炕要三面靠墙,先在靠墙叉开着立起一层胡基,这样盘成的炕,火能通到四周,叫“灵炕”,满炕热。“木怂”盘炕胡基挨胡基,炕中热,靠墙凉,是“闷炕”,也叫“实女子炕”。然后立腿子,修火路;再用柴草填满炕内,并留有空隙(刚盘下的湿炕不能从炕洞门塞柴)。
需要把烟筒外皮用白灰泥齐齐抹一遍,以防漏烟,接着泥坯一个个塌在炕腿上。炕面用事先泡好的麦草泥加上白灰,收抹三次,五公分薄厚。
紧接着要“烘炕”,将炕洞里的柴草立即点着。炕面微干后,要给炕上捂盖一层长一点的麦草,以吸收水分,这叫给炕“放水”。最后一道工序,要把事先做好的木炕边镶在炕沿上。
供土炕暖和的最佳柴草是麦糠。农人到了夏季,用镰刀收割完麦子,要运到场上经过碾打,挑走麦草便剩下了麦粒和麦糠。需要借风扬场,将麦糠和麦粒分开。麦粒晾晒后入仓,麦糠便在场畔的一角暂时堆积储存起来,除日常烧锅引火或烙馍要用少量麦糠外,剩余的供冬季煨炕用。
这细碎如渣沫的麦糠,塞进炕洞里被点着,因燃点小,火力旺硬,因而耐热时间长。北方的冬夜漫长,所以同长一点的麦草、玉米秆、薄碎树叶等比起来,麦糠是关中土炕最好不过的取暖材料了。
冬日,夕阳染红了半边天,这时,家家户户的土炕早早被点着了,那缕缕灰白色的烟雾,渐渐从村庄升腾起来,再漫向田野,又从田野升向天空,整个天空飘浮起偌大的一块银灰色纱帐,就像一幅美丽的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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