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阿聊。
首先我们先来想一下这个场景:
你一位年轻女性,独自异地出差,住在陌生酒店里。半夜拿着电脑,正在专心处理工作。
忽然抬头,看到床尾站着一个,完全赤裸的陌生的男性。
你惊恐的大叫。他却慢慢向你走来,挑衅说:装什么装,不就是为了让人玩吗?
受害者花花的报案回执。
再来假设一个场景:
同样是你,一位年轻女性和男性领导一起异地出差。
领导要求你参加一场饭局,过程汇总他和客户给你灌酒。
喝醉了完全失去意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酒店房间里面。
你喝醉了完全失去意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房间。
没穿内裤,地上还忍着撕破包装袋避孕套,查监控发型啊昨晚领导四次出入你的房间...
如果我们只靠想象,觉得上述的情景十分可怕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的女性。
这不是剧本杀、不是电视剧,而是最近发生在两位女性身上的真实事件,并且在事件发生之后,她们经历一切更加魔幻...
一、凌晨三点,幸好她还没睡
第一件事发生在凌晨三点。
假设受害者花花已经入睡或者坏人进入任何一位已经入睡、独居女性的房间,后果如何?
同住该酒店的另一位女孩差点成了受害者。
睡得很早的她半梦半醒间听到敲门声和推门声,在门外窸窸窣窣的捣鼓了一阵。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人没能进来。
惊魂未定的花花
可笑的是花花报警后,和警察一起来到对方房间后,对方竟然在睡觉。
警察让他起来,掰扯了20分钟才起来,淡定点喝水,完全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害怕。
更加荒诞的是天亮去警局后,男子的妻子、父母、岳父母都来了。
所有的家人都在求情,希望私了,理由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花花反问对方:如果你的女儿、妹妹,遇到这种事情,你会原谅对方么?我不会。
事件发酵之后,涉事的酒店就发布了道歉声明,涉事男子也被拘留。
然而花花却因为这个想讨回公道的视频,经历了更多的伤害。
二、她那么丑一定很安全
可笑的是到目前为止,涉事男子的身份我们一无所知,但受害者花花却被人用放大镜看了一轮又一轮。
有人吐槽她的长相,说她长得丑很安全;
有人反感她的叙述方式,说她不应该哭;
有人说她没关好门,是她活该(花花确定自己关门了)
有人质疑她只是为了流量,说她只是想红……
更扯的是,花花三、四年前发的几条变妆视频,播放量和评论量突然爆了。
在知道花花的职业是美妆博主后,他们一边说你画完好看,这下相信你是涉事酒店的女主了。
一边说你画个丑妆,不就把人吓跑了。
总之,都在教育受害者怎么做。
第二个事件的受害者,也没幸运到哪去。
她在出事后,第一时间质问自己的领导昨晚发生了什么,同时迅速告诉了自己的丈夫事情原委,马上报了警。
尽管她已经将整个事件的原委,讲得非常清楚了,但人们的关注点还是:
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报警(她确实是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王成文性侵事件,反而责难受害者
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酒局(她也说明白了自己甚至连出差都明确拒绝过,是被强迫去出差的)?
我想请问,哪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明明她是一个受害者啊,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先关注事件本身吗?
和她长成什么样,为什么要去参加酒局有多大的关系呢?
这种关注点的错误和移位,真的令人咋舌。为什么每每到这种时刻,都要紧盯着受害者,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些破绽呢?
这种对于完美受害者的苛刻要求,以及「受害者有罪论」,我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太多太多次了。
早在几年前,国外甚至专门做过一个「被性侵那天,受害者们穿的都是什么」的展览。
展出了18个性侵受害者,在被侵害那天的穿着。
与人们想象中的「清凉感着装」不同,放眼望去,她们穿着的都是t恤、卫衣、毛衣、长裤,甚至自己哥哥的宽松男士足球衣。
她们中还有5、6岁的孩子,穿着更是与性感、漂亮丝毫不沾边。
甚至有人,穿的还是警服。但同样无济于事。
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就是一个个例证。
遭受伤害,与受害者穿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人们的关注点,不该是声泪俱下,将自己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展示在大众面前的受害者们。
应该是如何避免发生这类事情,应该是对加害者的问罪。
三、女孩子出门要保护自己
如果说受害者有罪论是我们容易在性侵案上犯的第一个误区,那么下面这个误区更容易被忽视。
在裸男可以随意打开酒店房门,上级领导可以拿到醉酒女员工房卡事件发生后。
法制日报居然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女生在外注意安全,正确住酒店方式,你学会了吗?
视频里女孩对酒店房门层层加码,上完安全锁还用晾衣架再扣一层,确保锁死。
看完我不禁感到疑惑:
房门轻易就打开了,要门锁干嘛?
酒店这么不安全,是没有安保人员吗?
锁这么死,遇上火灾怎么逃生呢?
一时间,关于「女性安全指南」这重复千万遍的内容又上热搜了,而且注意事项更多。
那一刻我感到错乱:原来遭遇变态,是因为女孩子还不够小心?
你会说,多加小心总没有错。
但正如《御赐小仵作》里安郡王的回答:
这话父母说得,亲友说得,偏偏公门之人说不得。
《御赐小仵作》
因为法制日报的首要责任是普法:
性侵、性骚扰案件中罪犯当如何判罚,出现安保疏忽应如何赔偿,怎样提高犯罪成本,完善相关法律……
而不是枉顾自身责任,提醒女孩多加防范,自求多福。
至于那些「女性安全指南」,很抱歉,我想说:好意心领了,实际用处不大。
女孩要如何保护好自己:穿得更严实,妆化清淡点,不要走夜路,不去偏远地方,打车记车牌,饮料不离手,酒别喝太多,鉴别摄像头,独居装男性……
我还可以一口气罗列出更多更多。
几乎每个女孩从小就在接受这样的教育,可是强奸案、猥亵案有消失吗?
因为从来不是女性没有保护好自己,而是很多男性从小没有被教育不应该伤害他人。
是施暴者犯罪成本太低以至于失去了警戒作用。
是公共空间管理者没有承担起安全责任。
是网络舆论一直用「你自找的」来模糊掉核心问题,对真正的罪犯置若罔闻。
只要罪犯没被严惩,女孩再多小心也没用。
在伊朗,女人唱歌被视作勾引男性,骑自行车会吸引男性犯罪。
在马拉维,裙子要盖住膝盖,因为膝盖在当地文化里是性器官。
在中国,酒桌上喝醉了,「不就是让人来玩儿的吗?」
这根本就是薛定谔的标准,女性要做到哪一步才算完?
在中东全身包裹依然被男性不怀好意地观看,做到哪一步都没完没了。
今年英国发生了一起举国震惊的案子。
一个叫莎拉的女性在人口最密集、路灯最明亮、步行最方便的街道,被杀了。
她没做错任何事,衣着保守,平底鞋适合奔跑,路上给男友打了电话。
最完美的受害者依然遭遇不幸。
英国女人们愤怒了,她们发起了「夺回街道」的运动。
灵感正来自于三年前的英剧《她说:女性人生瞬间》,赵薇改编过国产版《听见她说》。
女议员珍妮·琼斯提出,下午6点后对男性实行宵禁,禁止男性上街。
这当然是玩笑话,目的在于让人们看到「女性遇害就让女性宵禁」的逻辑有多么荒谬。
最近几件事,亦是如此。
性侵了之后告诫女性酒局别喝醉,裸男闯门了之后说女孩房门要锁好???
应该是别去性侵,别去犯罪,公共空间把安保做好!
全季事件中,花花只向酒店索赔一元,但她的诉求是要求全季和华住会提高酒店安全性的整改措施:
成立专门工作组,接受同类事件的投诉监督;
所有房门除常规检查外,制定安保调整措施;
公布后续监控和安保升级的优化方案。
这才是恶性事件发生后,应有的态度。
像对待人一样对待同样是人的女性,用规章制度和法律确保人的安全。
四、感谢每一位站出来的女孩
令我痛心的是,每一个站出来的女孩都得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才能把事件往好的方面推进一点点。
全季酒店这事走到这一步了,还有大V把花花勾勒成渴望上位的浪女,要「让子弹再飞一会」。
发现了吗,施害者又一次隐形了。
全季酒店事件里,花花一直在跟进、发视频、呐喊,她自身已经是自媒体博主,才换来这么一点水花。
王成文性侵事件,受害者歆悦(化名)甚至要去饭堂发传单,写长达十几页的自白,要在微博开堂,才能换来性侵者的辞退。
太讽刺了,太荒谬了,再次证明了「主体人群的动机豁免权」。
他喝醉了,总是男性做坏事的开脱。
她喝醉了,又成为女性遭遇坏事的责难。
在社会地位和话语优势上占主动的男性,通常是大的主体人群,他们不需要解释自己的动机。
反而女性要一遍又一遍地说明身份,解释原委,剖开肚子证明有几碗粉。
大到娱乐圈选妃、酒桌强奸文化,小到酒店安保、性骚扰问题。
想要问题得到解决,总是要一个又一个女孩们去滚钉板,去击鼓鸣冤。
还要接受360度无死角的荡妇羞辱,把自己剖开了撕碎了摆在公众面前。
这时候,人们才无法继续无视房间里的大象,才轻飘飘地回一句:「震惊,并感到愤怒。」
不禁反思,男性的动机豁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不清楚,只知道从媒体报道隐去施害者时就开始了。
从网络舆论要求完美受害者时就开始了。
从社会文化把「酒桌上的搂抱」视作正常时就开始了。
从道歉公示里把「强奸」写成「过度亲密行为」就开始了。
太多太多我们经历着但本不必经历的糟心事,有太多太多女孩站出来,抱着撕碎自己的决心呼喊。
当歆悦在自白里写到:
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是豁出去的决心。
我现在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再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会抗争到底,永不屈服。
我感到痛心,又心怀感激。
是每一个站出来的她们,让女性的生存空间好了一点点。
她们带着捅破一切甚至捅伤自己的孤勇,才给所有女性换来这么一点点敢发声的空间。
她们是真正的勇士,我听见她们的怒吼震碎了骨头。
而作为女性命运共同体的我们,请谨记唇亡齿寒。
不替她人发声,将无人替我们发声。
如果可以,请让我们一起做这些勇士们的回音。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微弱的呼救汇成呐喊,终将被听见。
不必等候炬火,我们就是照亮彼此的灯塔。
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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