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种子:我种下你们,我的儿女们。我以泉水喂养你们。我以甘蔗喂养你们。我以甘甜的乳汁喂养你们。我用地上的阳光打击你们。我用寒鸦背脊上的反光打击你们。我坐在大地上。地上的窗户,打开了。一双双的眼睛闭上了。眼睛的外面,格子里的光明,修满了的树枝,白底的黑子下,种子相继种下。我朴素的外衣。我含恨的一生。我关闭了门户。坐在一间间的房屋里,抵抗着来自黑暗的混沌之力。
是的,当我的种子露出尘埃一般的魔力之后,当我得到的泉水可以抚养你们之后,当我的刻意刻意抚平自己的心灵的伤口之后,你们毁了之后,你们流露出悲哀之后,你们摇摆的人生之后,我开始懂得灵魂的力量。于是,往事越上我的年岁。我可以质疑你们的存在。我可以流露出自己的对于你们的毁灭。
而我的乳汁可以摆布你们。
大地之上的窗户,一间间的房子,我可以看到了。这些房屋屹立在风里。这些房屋摆脱了大地的压力,她们开始陷入一座座的堡垒。这些房子相继走出我的领地。我作为老太婆的存在。我作为少女的存在。我作为母亲的存在。我可以走出这些烦躁的房地。我的房屋露出一块块的巨石。巨石之下,透明的光芒,相继涌出我的地表。我看着房子。房子露出的块垒。我看到房子被打呀。打呀。十载的光阴。二十载的光阴。三十载的光阴。随着我的老去,房屋也开始了毁灭。我们都沐浴在了赶着的地里。随着地的老去,随着河流的干涸,我们的领地,我的生儿育女,我的繁枝的舞蹈,我的繁殖的涌现,我都在无止境的风里摆动。
外婆的种子:这些种子,露出我的悲哀。
我荒野之上的星空。随着星空的流淌,我可以看到大地上的房屋,一座座的房屋相继从地里的泉眼里走出来。如同油画的画布。如同种子埋入地下。
真的,画布之上,如同梵高一般的触摸。如同梵高一般的画笔。如同梵高一般的骚动的星辰。如同梵高一般的摇曳的在画布上的扭曲和变形。我可以老去了。单是我的存在,如同祖母的存在。我如今已经成为祖母和外祖母。我从唐村的少女变成如今的修女。
我老了。
我真的老了。
我在大地上托着杯子。我在大地上托着浮世绘。我在大地上托着唐卡。我的寒冷的风,我的飓风,我的干渴的北风,相继用白色的典籍推着我的悲哀。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身体。随着风的到来,随着河流的流动,我的感伤,我的圣女,我的如同上帝一般的可怜的暮色。我开始滑向一种种子的存在。种子相继埋入地下。
种子在我的可怜的耳朵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盖住了我的画布,画布上,我的暮雨潇潇,我的芭蕉打着我的土地。我联想起了自己的存在。如同一颗种子的存在。
我发觉自己的种子已经萌芽了。她们的存在,如同梵高绘画一般的存在。她们的可悲,如同梵高当年在法国南方的沐浴着剧烈的阳光的存在。画布上开始了浓烈的喷发。画布上的诗意,我的存在,如同我祖母般的存在,慈祥而干渴。
外婆的种子:是的,我是种子。我一定要埋下这些种子。这些女儿们,乌黑的辫子,我的男子们,我的孩子们,你们是信笺上的文字,捏住你们的花纹,你们便如同水浪一般地涌动了。
而我的大地上,窗格子里,萌发的阳光,移动了,抱得画布一般的扭曲的莲花。
一颗莲花的种子。
一颗桃花树的种子。一颗苦杏的种子。一颗牡丹花的种子。一颗梨花的种子。白色的萌芽。白色的画布上涌现出无数的饥饿的白云。我老去的样子真好看。我作为外祖母的存在,已经在画布上扭成一双双的脚印。我萌发在地上的白烟,笼着暮色,将我的牛羊一同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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