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吃完晚饭,老太太拿着那瓶瓷装的白酒放耳边轻轻晃了晃。
“我感觉这瓶酒,你每天都喝几钱,喝了几个月了,还没喝完。”
“可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不能说没。”老太太蹙眉不安,似有触碰禁忌之感。略带愠色说到。
而后母亲给我讲了几个小故事。
一
从前农户院子里都有大囤,田里的粮食收成完了,要装进大囤里。
有一家,他家囤里常年盘着一条碗口大小,金黄色的鸡冠蛇。这家人上上下下都知道——保家仙儿。所以每次去囤里取粮前,都要烧纸磕头,口里还要念念有词说一些敬畏神明的话,如此,它就会消失。并且在取走粮食后,粮食还会自动补满。
二
大年三十晚上,初一早上,吃饺子。有的人家煮熟后捞饺子,总也捞不完。家里的大盆,小盆,盘子,碗都盛满了,再捞还有。这个时候,切忌不要因为心生疑惑说些“有没有,完不完?”之类的话。假使说了,不仅锅里的饺子会瞬间消失,盛出来的也会隐匿不见。
如果感觉已经足够了,只要赶紧把锅盖上,同时面对大锅,烧纸磕头,心里默念自己想说的话,保持虔诚敬畏的态度,就可恢复原样。
不过,就像能量守恒定律,有“捞饺子的”也有“没饺子的”。显然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把“别人家”的饺子,转到“你家”去了。所以,当吃这些饺子时,除了自己家包的馅儿,其它什么牛肉,羊肉,猪肉的都有。
三
同现在一样,旧时婚丧嫁娶需要很多桌椅板凳。穷人家没那么多,也买不起,故,常为此惆怅。
但有这么一个村子,却不曾为此担心。缘是村里有座庙宇,年代久远,却未曾听说供的是谁。但只要谁家需要,便可在夜半时分,去庙台前焚香祷告。待翌日半夜,所需物品即会出现在庙台前。而后只需依旧在夜半时归还即可。
可总有坏事的家伙,某一,听闻此,但感好奇恐惧。听人说邪灵也好,正神也罢,都惧怕和厌恶黑狗血。他便偷偷抹在还回去的桌椅板凳上,看看是否灵验。果然自此,有人再去求,却再也没灵验过了。
四
相传有位卖豆腐的商户,要每日离家很远,去集市卖豆腐。某日傍晚,挑子里还剩不少,眼看集市上人也不多了。商户寻思着回家,路上经过村庄再吆喝着卖些。
从集市上出来,不知走了多久,天已彻底黑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又不知走了多久,路过一片树林,树林的另一边仿若有片灯火。
想必有个村庄,何不去那边碰碰运气,商户心想。便径直穿过那片树林,蓦然间,眼前开阔。嚯!男女老幼,灯火通明,路上人也挺多,商户敲了敲梆子,吆喝了几声,人们纷纷凑过来,买他的豆腐。不一会儿,豆腐就卖光了。
商户挺高兴,就挑着空担子就往家走。又走了很长时间,天刚蒙蒙亮,走的也有些累了,想歇会儿。恰巧路边有块青石,他就坐在石头上抽袋烟歇着。抽完烟,对对账吧,看看今天赚多少钱。从兜里掏出来,登时傻眼了。兜里哪是钱啊,都是给死人的纸钱!这给商贩气的呀,转身往回走,看看之前路过的那村庄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那了,天也大亮了。这下看清楚了,这哪是村庄啊,分明是一片坟地。并且每个坟头上还放着豆腐!
自此这个商贩再也不敢走夜路了。
五
旧时,不知某地,有户远近闻名的接生婆刘姥姥。
某日半夜,姥姥刚睡下。便听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大声呼喊:“刘姥姥,刘姥姥,在家吗?我家主人难产,需要你赶紧过去。”
老太太出门看到一个长得很端庄的小孩儿,领着一台大轿车焦急的在门口等。
跟着上了轿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门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但见青砖瓦房,雕梁画栋,三进的院子,亭台楼阁,特别阔气。
刘姥姥心无旁骛,着急进了产房,帮忙接生。等准备接生了,才发现这个产妇居然有条尾巴,接生出来的小孩儿也有尾巴。
这可把刘姥姥吓坏了,不敢说话,全程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等忙活完了,主人家说,太感谢了,吩咐下人,给刘姥姥拿点黄豆吧!正好旁边有老太太擦汗的手绢,有人就将黄豆包到手绢里。
刘姥姥哪敢要啊,一个劲儿的说,不要不要,说什么也要立刻回家。说着,就把手绢里的豆子都倒了回去。
主人家一看,也不敢强求,就又吩咐下人送刘姥姥回家。
老太太惶恐不安,一晚上也没敢睡,等到天亮,心才踏实了。一摸兜里的手绢,手绢里倒是有残留的几粒东西,打开一看,哪是黄豆啊,是几颗珍珠!
又过了些时日,快到了小孩儿快满月的这一天,当天深夜,刘姥姥家门口又有人喊。“刘姥姥,刘姥姥,孩子满月了,给你送了三匹布,我们是狐狸,猜想你已经知道了,也因为吓到你,以后我们也不会来找你啦。”说完就走了。
老太太缩被窝儿里,吓得大气不敢喘,等天亮看到门口赫然放着三匹布。
六
旧时婚娶,同村同日,偶尔会有几门喜事儿同办。概因农耕社会,交通不便,人们生活圈子小所致。故有讲究,若是头个进村的媳妇儿,日后这家日子会分外兴旺。但说在某年某地不仅遇到了这种情况,还颇诡谲怪异…
是日傍晚,媒婆知晓后便提前去新媳妇儿家说明情况。
村里不止咱一家结婚,所以咱们要尽量早走,争取第一个进村。
家里人商量下觉得这不是大问题,便应允了。
吃完晚饭,招即呼送亲的队伍上路。虽是黑夜,但一路吹打,可也热闹。
可快要进村,路过一片野地时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轿子里忽然传来争吵声。媒婆掀开轿帘一看,吓得大惊失色,嚯!两个一模一样的新媳妇儿,坐在轿中。穿着打扮,身材长相,仪态声音,分毫不差。
进村后,两人都说自己是真,对方是假,显然其中一个是妖物幻化所成,这也没法儿拜堂成亲了。
好在这家的婆婆聪慧精明,她曾听说,狐狸黄鼬之物,有了道行擅于幻化成人,轻则戏弄行骗,重则会祸害与人。只是这类妖物的爪子不好修炼,因为爪子带毛,所以惧怕发热发烫的东西,另外它们也怕猪的尿泡(猪膀胱)。
老婆婆思忖片刻有了主意便说,儿子娶妻不容易,必须要找一个很会干活儿的媳妇儿。明天要这俩新媳妇儿烙盒子,谁烙得又快又好,谁就是真的,就当家做主。这家无论男女老幼,都要听她的话。
第二天众人准备好面,馅儿,烧好大铁锅,让俩新媳妇儿烙盒子。这一干活儿,彻底露出马脚了。真的那个,干活儿麻利,假的那个笨手笨脚,还给自己找借口,什么身体不适,没干过活儿之类的。
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下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于是又说,女的过门前,身子都很柔软,如果谁能钻到坛子里,谁肯定就是真的,就让她当家。
真的那个屈身试了下,根本钻不进去。假的那个,嗖,一声就钻进去了。
还没等她得意,婆婆用偷偷准备好的猪尿泡,一下套在了坛子口上,接着用绳子拴紧。过了几日,再拆开坛子,果然一只死黄鼬在里面。
“狼亦黠矣,而顷刻两毙,禽兽之变诈 几何哉?止增笑耳。”——《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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