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种的因（一）
艳阳烈烈，马路上的行车很少，人行道上有老狗趴在商店门前，就着吹出来的冷气纳凉，耷拉着耳朵，亏得是店家心肠好，给那老狗盛了碗水。老狗望着零零星星的行人，时不时舔口碗里的水。
一位身穿这个市有名的中学的校服的少年，走出商店，不经意向旁边望去，目光微怔，不顾高空烈日，迅速向反方向跑走。
那位少年看见的，是因为高考冲刺而消瘦不少的哥哥，简单的明黄色体恤，黑色休闲五分裤，在太阳底下很醒目，以致于符苏一瞥见衣服就跑掉。
符沁琛冷笑一声，脚下生风，不久便抓住了符苏。
符沁琛把符苏带进肯德基，手紧紧地抓着符苏的手，符苏一路挣一路闹，开玩笑，五岁的年龄差摆在这儿呢。
拿着东西坐下，符沁琛才松开手，符苏的手上却已经是起了一道红手印。符苏揉揉手，抓着汉堡就啃。
符沁琛看着他，眼里藏着笑，但语气非常严肃：“为什么逃学？”
符苏嘴里啃着汉堡，不理他哥。符沁琛伸出手掐住符苏的脸，向旁边拉：“说。”
“啊啊啊啊——放开我！”符苏拍着符沁琛的手，脸也起了红印。
“那你就说。”符沁琛有些不忍，收了收力气，但还是没有松开手。
“关你屁事，放手！”符苏也不闹了，改用眼睛干瞪着他哥。天知道符沁琛怎么知道他逃学了，本来喝完奶茶就想去琴行的，一出门却瞥见一抹明黄色，想都没想，跑就是了，但还是跑不过他哥，现在只能用生气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哟，今天倒是我错了。你很聪明吗？你有我聪明吗？我都没逃过学，你哪儿来的资格逃学。说来，我运气真好，只是在街上瞎逛，就能碰见我可爱的弟弟逃学。”一边讽刺符苏，一边用手捏着他的脸左右晃动。
“放开！不是你自己的脸就使劲捏，你自己多大劲儿心里没数啊！放开，我说还不行吗！”符苏没好气道。
符沁琛松开手，看到被自己捏红的脸，心里不忍，又伸出手想拂掉符苏的疼痛，但符苏打开了他的手，符苏见他松手，就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碰到自己的脸。
“小苏……”没想到弟弟会反抗自己，有些生气，又掺杂着伤心。“你不应该逃学的，说吧。”
符苏不小心打开符沁琛的手，心里更害怕了，见他哥没发作，心里也发虚，只能说出真相：“爸爸不让我学吉他……”说到最后，声音小得似是消失了。
符沁琛眯着眼瞧符苏，表情一眼就能看明白：就这点儿破事？
“是上学重要还是学吉他重要？”符沁琛觉得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
“都重要，所以我才要学吉他。”为了学吉他，符苏想让符沁琛也为他在爸爸面前说说好话。
“都重要你还逃学？”符沁琛笑笑。
“不要在意……细节……”符苏想，我哥怎么这么烦！不对，瞎逛就能碰见我，唬谁呢！“你怎么找到我的！”符苏重新拿起汉堡，双眼瞪着符沁琛。
符沁琛不再逗符苏，慈祥道：“你忘了？你那班主任，以前也带过我的，像我这样的三好学生，她肯定喜欢啊。而且我只是叫老师特别关注下你，你倒好，还真是没有辜负我。”说完摸摸符苏的头。
“卑鄙——闲的蛋疼是吧！”符苏猛地一拍桌子。
“文明点。”又捏住符苏的脸，用力地向两边扯。
禾婉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连忙上去打开符沁琛的手，坐在符苏旁边，对符沁琛怒道：“你有病啊，你以为你是哥哥你就了不起啊，不就是逃学嘛！缺胳膊了吗？少腿了吗？”
“就是！没缺！没少！”符苏见有人来帮他，赶快挺直了腰板。
符沁琛直直地看着他们，看得符苏往后缩了缩，他随后问：“禾婉，你要吃什么？”
“你看你，把你宝贝弟弟捏成啥样儿了？你自己瞧瞧，比平时大了不少吧，怎么下得去手的？自己长得也不丑啊，嫉妒你弟弟做什么。”禾婉抓起鸡翅就放进嘴里。
符苏满眼感激地看向禾婉，声音哽咽道：“禾婉姐……还好你来了，我哥差点就要杀孩子了，你快把他带走，别让他犯错误，”后面又咬牙切齿地说“你说我哥这么个三好学生，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自己。”
符沁琛意味深长地看着符苏，又把手伸过去，禾婉拍开他的手，疑惑地问符苏：“他是三好学生？你听谁说的？”
符苏指向符沁琛：“他自己说的……”
符沁琛反应过来，眼神看向禾婉，禾婉也看向符沁琛，两人都处于懵逼状态，随即，禾婉一阵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符沁琛脸色黑了下来。有个同学在自己家人面前就是不好，偏偏还是高中同学，他人生中所有的黑历史都在这儿了；这还不够，还是邻居，全家都认识她。
禾婉停下大笑，可还是抑制不住地耸肩：“三好学生？唉，阿琛啊，你这不要脸的习惯能不能改改啊？怎么着也得有个度是不是？”
符苏咬着吸管，呆呆地看着他俩，问：“怎么了？”
符沁琛现在唯一想的事情就是让禾婉闭嘴，他高中时的事情一点也不想让他弟知道，一点也不想。
“禾婉，闭嘴。你会后悔的。”符沁琛眯着眼警告禾婉。
“来啊，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又要献丑了不是？”禾婉轻笑。她可是从小就学跆拳道，不然一般女孩子哪会和符沁琛这样的不良学生混在一起。自从符沁琛知道禾婉会跆拳道后，两人经常较量，哪管男女之分，打得痛快便是。由于经常切磋，符沁琛也学到了不少，但想打赢禾婉，是不可能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的电脑，我以后也不动手了。”禾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这可不行啊，这电脑还是熟人修着不要钱的好啊。连忙对符沁琛赔不是，拍着胸脯说：“你要吃什么，我请客我请客，刚说哪儿了？逃学是吧，小苏啊，你怎么能逃学呢，要向你哥学习知道吗！你哥可是三好学生呢！”
符苏看清了两人，低下头默默吃着鸡腿，不再说话。符沁琛摸摸他的头，和禾婉聊起毕业前的时光。
符沁琛没告诉父母符苏逃学的事情，与禾婉带着符苏把没吃完的东西放在老狗跟前，又瞎逛到放学时间才各自回家。
两个月后，符沁琛给符苏买了一把吉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