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

作者: 相声侠 | 来源:发表于2016-10-09 21:54 被阅读149次

我叫金蔻。

是一家酒店的公关经理。工作,无非是陪酒陪笑,不得已的时候,还要赔上自己。

他们私下里叫我鸡。

我不在意。为生活牺牲的是我的肉体,我会牢牢守住自己的灵魂。

我父亲曾是北山市市中心一家酒店的所有者,母亲因为一次意外用药过量患上精神疾病后,父亲便很少回家,每天与各种老板在外喝酒。我知道,他在逃避这个家。

我学着独立处理自己的生活。

十六岁那年,父亲带我赴一场酒局。李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啤酒肚,脸带油光,鼻子有些塌,几杯酒下肚后就莫名的兴奋,朝父亲不住的夸我越长越漂亮。

父亲一边配合的点头,一边压低声音跟我说。这李老板手里有笔投资,想放到我们酒店来,是笔大生意,他可是看着你长起来的,你多笑笑。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不过是酒桌上一个用来讨人欢心的道具罢了。一个漂亮娃娃,而周围是占有欲满满的孩子。

我挤出几分笑容哄李老板喝酒,也算是尽我做女儿的情分吧。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欲望,目光流连在我的胸和腿之间,他想要的是我。

恍惚间,我看到李老板头顶浮现出一串数字,很长,但在飞快减少。我以为自己喝的太猛眼睛花了。

转头看酒桌上的其他人,脑袋上都有一个长短不一的数字,有的在增,有的在减,变化的速度也不尽相同。

回家的路上,我问父亲,李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父亲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第二天,父亲收到消息,李老板涉嫌洗钱被捕了。

从那以后,父亲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样了,他开始带我去每一个饭局,与更多的老板和官员打交道,让我打扮,学交际,教我如何游走在他们的淫欲和贪婪之间。

父亲死的那晚我正在酒桌上,一位官员的手放在我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眼镜后目光迷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需要的只是他的签字,靠酒足以。

父亲死于仇杀,被排挤出北山市的一所酒店雇用杀手,杀手逃出城市没了踪影,案子一直悬着。父亲的追悼会上我没落泪,我一直只是他用来发展事业的工具,从他放弃家庭的那天起,我就是为我自己而活。

我接管父亲的酒店,聘用经营人才管理。至于我,还是做我最擅长的事。没多久,就成了北山市最大的酒店。

酒桌上的声色犬马,纵情欢笑,觥筹交错,我只用一副皮肉来面对,隐藏起内心的冷漠。我能看穿他们的真实,斯文的外表下一颗禽兽般的心,热衷于从床第间找回支配权,认为靠金钱就能买来快感。

他们简直可怜。

我依然能看到这些人头顶的数字,我后来明白,那是他们的资产。于是我可以知道谁是我值得发展的客户,而谁只不过是浑水摸鱼。多少人以为披上西装就是富贵,脱下衣服却只有可悲的自尊。

我去学了防身术,我不希望父亲的事情在我身上重现,这条命虽然贱,我还不想随便放弃。

周末,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内衣鞋子和几本书散落在地上,自从父亲去世,我便很少收拾家务。一个难得的安稳觉,一个难得的假日,我还想接着休息。

一个电话搅坏全部兴致,助理说有人来找我谈生意。送上门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

化好妆来到酒店。一个格子衫的男人站在前台,个头不高,相貌平平,衣着品味也很差,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钱人。

头顶的数字有些模糊,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状况。

“您好,请问有事么?”我知道该如何劝退这种人。

“金女士?我姓方,有笔生意想和您谈。”他一脸真诚的样子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您说。”

“我是个私家侦探,和警局也有些联系。最近正调查一宗贪污案,涉及到蓝城的一个高官,但是一直没有进展,希望你能帮忙。”

“不好意思,方侦探,我只是个经理,不会破案。再说,蓝城市我也不熟,实在是帮不上忙,就不耽误您时间了。”我转身离开。

贪污?我们就是靠贪污犯吃饭的。我没空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金女士,有件关于金先生的事还是想告诉你。”

我停下脚步。

“金先生的死,就是这起贪污案的人做的,也是这个官员把事情压下去。我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金先生似乎和家庭有些问题,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金先生深谙社会之道,他是在保护你,用他了解的方式。”

“送客。”我走出酒店,任风吹起衣角,高跟鞋敲打在地砖上,大步离开。

夜,窗外灯光迷离,我躺在浴缸里,热水浸透皮肤。这是具洗不干净的躯体,为了生意,我任由他们摸索,撕扯我的衣服,咬我,蹂躏我,发泄在我身上。我能全身而退,但找不回尊严。

我常常站在窗边看这座城市,一座容得下我,却容不下纯净灵魂的城市。

这就是父亲希望我过的生活?简直可笑。

死了还要来折磨我。要我为他报仇,凭什么?他什么时候顾过这个家?从他把母亲送到精神病院,从他带我去酒局陪酒,他就放弃我们了。

我把头埋入水中,我可不能为他流泪。

深谙社会之道,这个可恶的社会。

脑海中浮现起李老板的脸。

“小王,之前找我的那个方侦探,有留下过联系方式么?”

“他说只要给一个号码发短信,马上就能找到他了。”

换好衣服,我发出短信。

究竟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突然间,我冒出一股无名火,我冲出家门,开车朝着市南狂奔而去,一路上闯过四个红绿灯,险些发生事故。一直到市南的一家小旅馆,我大力推开茫然的老板,朝着408的门猛敲。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气愤。

门开了,门内一个黑影。我心头一紧,左手护住自己,右手朝黑影肩上抓去,转身一摔,然后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哎哟,停手!”

是方侦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没关系,我知道。”方侦探揉着自己脸。“没想到你这么大力气。”

“这到底怎么回事?”

“以后慢慢讲,你的耳环给你。”

刚刚在家找了半天不见的耳环竟然在他这,我更加费解。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做。

以行业交流的名义,我办了一场联谊会,邀请几市的知名酒店负责人和地方官员到场,那人就在其中。

晚上,我单独宴请蓝城的客人们。桌上,我向他们敬酒,应和着他们的恭维,桌下,脚轻轻蹭着官员的小腿。果然,没多久他的手就到了我的腿上。

“金经理真是女强人啊,这么大一家酒店经营有方,值得我们借鉴学习啊。”

“您说哪里的话,当初我父亲管理的时候,酒店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后来还不是靠大家的帮助才有今天。来我干了这杯,谢谢大家的帮扶。”

“哪里哪里,不用客气嘛。”

“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您才是呢。”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明白我的暗示。

酒终人散,我没有回家,在市里兜转几圈,我回到酒店,官员住在0606房。

敲开房门,看得出来他等我很久了。

“哎呀,小金啊,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这个时候还在装客气,也是难为他了。

关上房门,他一把搂过我,一嘴酒气扑在我脸上。

“别急嘛。”

“好,好,不急。”他就像一条发情的野狗,在我身上胡乱的摸索。我能看到他头顶数字在缓缓增加。

“没想到您也是大富翁了呢,有什么投资记得要想着人家哦。”

他试图解开我的扣子,但酒醉削弱了他身体的控制能力。

“好好好,有机会就给。”

“听说您又买了新洋房呢,人家也想去玩玩好不好。”

“好好好,装修好就带你去。”他咬住我的肩膀,很痛。

“可是你什么都向着那个赵老板,他是不是也有个经理讨你喜欢啊。”我推开他,娇嗔的坐到床边。

“哎呀,你怎么这样,我和他都是生意往来,照顾本市的经济嘛。”

“他送你房,送你车,你是不是就不对人家好了嘛。”

“一套洋房而已,钱财身外之物嘛,怎么也不如你啊,对不对。”

“是啊。”我反钳住他双手,一把将他按在地上。

“哎哎哎,金经理,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录音我已经存下来了,其他的帐我们慢慢算吧。”

官员和赵老板都进了监狱,不过父亲的案子过去太多年,已无从查起。

我能做的就到这了吧。

方侦探来找我,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一个奇怪的组织。

我不知道,我只想去寻找,寻找自己。

如果还能拾起自己,做一回救赎。


《废柴联盟》系列,一群拥有“没什么用”能力的超级英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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