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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一年临近夏天,我时觉着城里的生活总缺点什么,每天为工作生活忙的焦头烂额,节奏颇感压抑,怎能不向往生活在“芳香四溢扑人鼻,清风不语涣人心”,那种实实在在的“小乡村日子”。
在休假时间踏上了的路子,我的步伐显得格外的轻盈欢快,那一年整个夏天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鸦雀,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村舍田野。
我喜欢喝村民那种带有苦味的大碗茶水,他们的茶壶就放在田埂的树下,我毫无顾忌地拿起积满茶垢的茶瓢舀水喝,偶尔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真所谓“举瓢舀饮一壶青,安留俗世乐于贫。”
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很多人都去了灯红酒绿的城市,仅剩在田野间的微笑,却显得无比亲昵和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温情流长。我拿着相机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把我见到的触目惊心的瞬间都拍了下了。
我最喜欢傍晚来到时,坐在村民的看着他们将提上的井水泼在地上,压住蒸腾的尘土,夕阳的光芒在树梢上照射下来,拿一把他们递过来的棕叶扇子,尝尝他们和盐一样咸的咸菜和甜红薯干。妇女们带着一群孩子依浓相偎。
我到处游荡,已经弄不清楚哪些村庄我曾经去过,哪些我没有去过。我走近一个村子时,常会听到孩子的喊叫:“那有个客客来了。”他们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看不到生活多富裕,只是日子过得满足!不是不想走,也许秉承着某种生土养细苗不忘根。老话说得好“金窝 ,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范光景的老人。走街串巷到一个小院儿,看见一个很奇怪的的老头儿,仰坐在靠椅上,看上去有几分精神。
好奇的是,他拿着一个梳子一直在梳理,头顶和后脑勺稀疏的毛发,前额光秃秃的跟打了农药似的,一毛不拔。嘴里还时不时的念叨两句:“皇帝老二招我当女婿,我闲路远不肯去。”哼得有模有样的。
他放下手中的梳子起了身,看着门前躺着懒懒散散的小黄狗,很不乐意了,走过去说了起来:“做牛耕田,做鸡下蛋,做女人煮饭,做和尚化缘。你看哪只狗不看家,这是传下来的老规矩,你看大庆,大寨还有才多勤快,起来,起来。
懒散的狗似乎不耐烦的听了老头儿的唠叨后,摇了摇尾巴走了出去。
我到心头想:“呵你个怪老汉儿,你跟个畜生说什么话,还叫那么多名字,有点名堂。”
一时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走了进去,喊了声“大爷,你真是幽默啊,你在和谁说话?喊的些啥呢?”
他一见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你是照相的?”
突然没什么好答复的,“对头”。我点了点头。
老头得意了起来,“我看出来了。”
我说:“大爷你刚才念了一些有趣是什么名堂?”
这时他有范儿的靠在椅子上,一旁叫老伴儿提了壶茶出来。 此时老头儿黝黑的脸上在黄昏中显得十分生动,皱纹在脸上不时在脸上游动着,那几分深着突然显得有些深邃起来。
我边喝茶,边听他讲述。 四十多年前,正月过完,似乎春天比往常来的快一点,天气比以往的要好,微风轻轻吹,太阳热烘烘,也许是改革开放的的春风,从沿海吹得有劲,刮过石溪村儿,多了几分党的热情。
生产队在队长徐大有的带领下,怀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的激情,这样的维持着生产队的发展,年年决分垫了底儿。队长徐有才还是得做好大队生产的工作,多次强调,只要多干,吃肯下力,相信不久“工业像大庆,农业像大寨”一样。也许听得太多罢了,都觉得队长说话不靠谱儿,大家背地里叫他“白嘴儿。”
我也是后来才知晓大庆、大寨、有财的由来。
那一年,生产队的种苗已经撒下了的。应着改革的风,许多公社也开始解了体,自主生产权慢慢转入了老白姓手里。许多人开始做起了生意范儿。
有名儿“特困户主”范得胜,也跟了风儿,学别人去城里找点活路,说到这里有点勉为其难的拧了拧衣领。
(特困户主:常年负债的穷苦人家。)
他到城里城里干啥子?他到城里去做买卖。
稻子包谷收好了,麦子种完了,公粮余粮卖掉了,口粮菜草分到了,乘了这个空当,也出门活动活动,赚几个活路钱买零碎。自由市场开放了,他怎会不赶上这趟顺风儿,投机倒把卖一点农副产品。 今儿提着一个塞满的旅行包,也许是力气大,个儿高腿长,就像拎了束谷草,三步并作两步,几十里路经不起他晃荡。冠冕堂皇并顺便看看路上的风景。
他去城里买卖啥子?学着别人做了油麻花、碗儿糕。用袋子分好一袋袋,嘴里吆喝着:“自家的面,自家的锅,自家的油,纯手工做成,当天做好当天买,嘎蹦儿脆。比店里的新鲜,比店里的好吃,包里装的尽是它。一共十斤,卖完了,有赚六元票子。
赚了钱打算做什么?打算买双像样的衣服,穿在身上总比家里的洋气。
走进百货商店一看,有5元,8元,10元,15元,还有更贵的,用手拽紧了衣兜,心里明白赚的零碎加上老本儿都不够使,一下子打消念想。
又想做的其他的,打算买一顶崭新儿的帽子。说实话,几十年来,戴不起帽子。解放初期是穷,解放后,正当青年用不着;“文化大革命”时期,肚子吃不跑,饿死人,怎还顾得着穿。
二
家里穷,吃不上饭,起初有了姐姐,家人想要个男娃,可以为家里分担,更重要的是继承香火。不久如了愿,生了个男丁,高兴的不行,想以后饭饱有的吃有得剩,加上又姓范,取名叫范得胜。这也是后来为什么老是被取笑改名儿的原因。青年时候,娶个了个穷人家的婆娘叫刘梦香。
没过几年家里生了变故,姐姐嫁到外地,父母病故去的早,一家的胆扛在范得胜的肩上,显得格外的重了些。 也许是愁的缘故吧,头顶头发渐渐少了些许,久而久之秃了顶。看上去面面光,像面镜子。村里的人总是取笑他,给他取了个外号“反光镜”,走路晃悠、晃悠,面面光!
(反光镜:这里即是主人公其中的外号,交代了主人公秃了顶。)
仔细轻点了下,赚的零碎大部分,用于贴补农用,也剩不了几个钱儿,等下次上城买他个通。就实实在在的回了家。把剩下的钱买了家畜饲养,等长大了些许能宽裕起来。
范得胜近来真是无忧无虑,他的精神面貌和早些年大不相同了。他是过惯苦日子的,现在开始好起来,又相信会越来越好,他还不满意么?巴适透了。他身上有了肉,脸上有了笑;有时候半夜里醒过来,想到围里有米、橱里有衣,总算像家人家了,就兴致勃勃睡不着,禁不住要把老婆推醒了陪他闲聊些废话。
提到说话,就触到了范得胜的短处,对着老婆刘梦香,他还常能说说,对着别人,往往默默无言。他并非不想说,实在是无话可说。别人能说东道西,扯三拉四,他非常羡慕。他不知道别人怎么会碰到那么多新鲜事儿,怎么会想得出那么多特别的主意,怎么会具备那么多离奇的经历,怎么会记牢那么多怪异的故事,又怎么会讲得那么动听。他毫无办法,简直犯了死症毛病,他从来不会打听什么,赶一趟街,回来只会记得,今天街上有多少人,市场的猪,青菜的价是多少类的话。他知道的无非是“小时娘经常打屁股,爹只是干活儿,累了对着烟枪吹两口”,也没啥探头,全当为了糊口。范得胜读过书被老师常留过学堂,总算上了个五年级,多年也算是全部还给了老师。
结了婚后,养了个娃儿,一个女儿,对孩子们也讲不出什些乐趣,只讲得猪八戒抢亲一个故事,八戒,八戒憨又憨,干起活来真能干,肥头大耳讨人欢,丈母娘来招进门,背起媳妇儿转圈圈。剩下的些许是干活怎么锄草,撒种的时候间隙。久了孩子们也觉得索然无味……
如今,为了这点,他总觉得比别人矮一头。黄昏空闲时,人们聚拢来聊天,他总只听不说,别人讲话也总不朝他看,因为知道他不会答腔,所以就像等于没有他这个人。他只好自卑,他只有羡慕。他不知道世界上有“精神生活”这一个名词,但是生活好转以后,他渴望过精神生活。哪里有听的,他爱去听,哪里有演的,他爱去看,没听没看,他就觉得莫意思。
有一次大家在田坎上闲谈,有人出了个题目:“在本大队你最佩服哪一个?”他憋不住也开了腔,说:“队长徐有才最凶。”别人说:“他哪里凶?”他说:“有才,有才,晓得多,说的快,嘴巴就像白面儿。”我佩服他嘴会说厉害,“白嘴儿最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于是,他又惭愧了,觉得自己总是不会说,又被人家笑,还是不说为好。他总想,要是能碰到一件大家都不曾经过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听就好了,就神气了。
几月过后,渐入秋分,收了粮食,比往常宽裕得多了,猪仔儿也长大了,正好遇到跑路的,范得胜想正赶趟卖些实钱,走进自家的圈把猪往外赶了了出来,不料想到这猪无论怎么赶,死活不出来,气得范余生胜直跺脚,说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牛耕田,猪要杀肉肉,由不得你了。”想自己动手去拉出来,又怕弄脏了衣服,把衣服脱光了吧,光着黝黑的膀子进去拉,谁不知猪从自己的胯下窜出,连人搭了“顺风车”,一起带了出去,在院儿里跟疯了似的停不下来,此时一旁的老婆吓坏了,嚷道:“这该如何是好啊。”跑去叫了人来一起按住了猪,队长徐有才也来看了阵仗。也许猪跟跑长途似的跑累了,嘴巴直冒泡,呼呼喘大气。范得胜更是吓坏不少,跟石头掉进了裤裆里,坐在了地上,脸青一块紫一块儿的,脚半天直打嘚瑟,心想道:“拉猪不成,反倒是搭了个顺风长途,差点下不来。”
(跑路:指到处辗转做买卖的人)
众人见他稳了神,说起了话:“哦的个乖乖!反光镜啊!吓尿了吧。队长徐有才也笑道“范得胜,好家伙!你这是鬼子进村了,骑猪战倭寇!你光着个身子骑猪多威风,还学了脚猪儿的活儿?”听队长一吹,他知道这次丑事又得整个遍地开花,传个十里八里的,山都挡不住的。他晓得队长的嘴,出了名的狠,跟刨地一样。心头一点儿不是滋味,跟哑巴吃黄连一样,说不出些所以然来,短儿尽让他们捡了去罢了。
(脚猪:这里指专门给母猪配种的猪)
老婆端了茶招呼了过来帮忙的人,大家帮忙一起过了秤秤,跑路的给了他五六十元,便赶着猪上了道。范得胜死死拽着五十元大钞,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跟捡到了宝贝似的,好像要摸出什么名堂。泪水混合着汗水浸湿了钱,心想自己干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高兴得嘴巴快掉地上了。嘴里略略的吼道:“感谢老天开了眼啊!不,不,不,得感谢国家政策好啊。”一旁看着的老婆也跟着流了泪。范得心里明白日子的苦,第一次尝到了甜,一时乐得合不拢嘴。
打上次“顺风车事件”出了洋相后,范得胜有段时间没进城了。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部路,生怕多出个是非,被别人揭了短耻笑他去。陈得胜到底还是个忠厚实干的人啦?闲不住。当然,一想把日子过好起来,更期望过上那所谓的的“精神生活”相比,那些个坏消息都无关大局。此时心情又信心满满起来。
三
上次买卖的钱大部分用了还债,剩了一点,范得胜想进城买一头乳牛,到时候可以喝上新鲜的牛奶,多余的城里换些零碎,可以贴补家用。听了老婆交代置办的些家用后,还带了一些油麻花油脯煎饼捎卖,他现在有些顾不得老婆的啰嗦了,想的是新帽子,背着旅行包,迫不及待的扬长而去。
一路上的风景很美,没时间去看,三步并作两步向城里走去,走到县城的时候,下午五点还不到,他不忙做生意,先去路边儿的茶摊,出了几分钱买了碗茶喝,啃了随身带着几个油脯饼子,填饱了肚子,然后向火车站走去。
一路游街看店,遇上百货公司,就弯进去巡查有没有他想买的帽子,要多少价钱。几个店查下来,他找到了满意的一种。这时候突然一拍屁股,想到没有带钱。身上就几角零碎,原先只想第一件事买顶称心如意的帽子,现在只好去卖煎饼儿,这样来东西未卖之前商店就要打烊;那么,等到赚了钱,这帽子就得明天才能买了。可自己根本不会在城里住夜,一无亲,二无眷,从来是连夜回去的,这一趟分明就买不成,还得光着头冻几天。
去往车站的路上经过医院,这里围着很多人,有医生,有路人;走近一打听,原来那是县长的女人,在医院里生孩子时出了很多血,血库不够用,组织了临时捐血。心想我得去做买卖,时候不多;但又想毕竟是条人命,如今生活好了大部分是国家政策好,我也为国家献点事儿,如果我这穷人命的血,能救活人命岂不是造了大功一件!就积极的排了队,他又等了几个进去验血,这时产房里出来一个戴口罩的医生,对着验血的男人喊:
“血呢?血呢?”
验血的男人说:“血型都不对。”
医生喊:“快送进来,病人情况不是很乐观。”
验到范得胜血型才对上了,心想道只有我的验上了,难道是天意!
从医院出来已是七八点左右,范得胜急忙的向车站跑了去,早点做完了买卖赶回家。天也开始下起了小雨,一路走来,便觉得头上凉嗖嗖,更加懊恼起来。到火车站时,已过八点半了。但既然来了,也就选了一块地方,敞开包裹,亮出商品,摆出摊子来。
这时车站上人数不少,但范得胜知道难得会有顾客,因为这些都是吃饱了晚饭来候车的,不会买他的吃点,除非小孩嘴馋吵不过,大人才会买。只有火车上下车的旅客到了,生意才会忙起来。他知道九点三十分、十点二十分各有一班车到站,这麻花,煎饼到那时候才能卖掉,只有等到晚点时分店铺收了摊,生意自然好做起来。
果然不错,这些经验很灵,十点半以后,范得胜的油点心已经卖光了。下车的旅客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伸手来拿,把陈范得胜搞得昏头昏脑,卖完一算账,竟然少了钱,看来是哪个贪小利拿了的。他叹了气,自认倒霉。
他做完了买卖,正准备连夜赶回家,早就熬不住这凉夜,背后凉嗖嗖。谁知一站起来,双腿发软,两膝打颤,竟是浑身无力。心想,莫不是生了病?刚才做生意,精神紧张,不曾察觉,现在心定下来,才感浑身不适,原先喉咙沙哑,以为是叫卖喊哑的,现在连口腔上下都像冒烟,鼻气火热;一摸额头,果然滚烫,一阵阵冷风吹得头皮好不难受。心里没了谱儿,想到自己怎么能生病呢?全家还得指望上他,革命的本钱怎能说翻就翻啊!
范得胜大概是献了血,淋了雨,又吹了风然后闹了感冒。他想找个口热的茶水喝,茶摊都已经收了摊,只好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此时头越发晕眩,跟吃了棒槌似的就是使不上力。心想着回家确是千难万难,都怪自己忘了带钱,没了帽子,才遭了此罪,受凉发了病。“屁股上挂钥匙,锁管哪一门;一遭走错,满盘皆输。”
弄得七上八下的,进不得退不得,卡在这儿,真叫尴尬。万一严重起来,此地无亲无故,耽误就医时间,莫不是要送掉老命?堂堂男子汉,怎能命丧于此。“纵有千金铁门坎,终须一个土馒头”。
(土馒头:指坟头儿。)
自问老实干净,问心无愧,只是可怜了妻儿,还想多种几年地,只好舍了些劳命钱,找个旅店住下来,等明日再走。他打算起身便一头晕倒在地人事不知。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范得胜肢体瘫软,不想真开眼。喉咙干裂,想找口水喝,谁知此身一翻,竟浑身颤了几顿。他用手按了按,又软有弹性,贼巴适。连续多翻了几下,这蹦蹦床跟荡秋千一样美。他想了想怎么睡在这堂皇大床上,依稀记得晕倒时看到了刘县长和他的车,他似乎一直在叫我,后来不记得了。
原来范得胜这年攒了好运,逢到急难,总能化险。他发高烧昏睡不久,刘县长从外地赶回来,自己媳妇儿出了事也不在家;急急忙忙的,不巧路过候车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范得胜。他一眼就出了那个背影,走近一看是个秃头,更加确认了。心想这老实肯干的忠厚人,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莫不是生了病?走近一摸额头果然滚烫,然后叫赶来的司机小李,搭了把手扶上了车。车子开了一段路,叫开了一家门(机关门诊室),扶他下车进去,见到了一个穿白衣服的人,晓得是医生了。医生诊断后对刘县长笑着说了几句话(重感冒,不打紧,打一针就好了),倒过半杯水,让他吃了几片药,又包了一点放在他口袋里,也不曾要钱,便帮着刘县长把他扶上了车。刘县长对司机小李说:“先把他送招待所,再回去。”到了招待所开了个独人间,交代清楚了,就坐车匆忙的走了。
范得胜想,他和县长刘金之间,也谈不上交情,只是认识罢了。要说有什么交往,生平只有一次。记得去年在大队考察蹲点,有一天突然闯到他家来吃了一顿便饭,听那话音,像是特地来体验体验“特困户”的生活改善到什么程度的。还带来了几斤颗颗糖给孩子们吃。那还算什么交情呢!说来说去,是吴书记做了官不曾忘记老百姓。但话说回来,范得胜无意间救了刘县长的老婆,然后自己又被刘县长救了回,一来二去也算是交了缘分。
范得胜心里美滋滋的。起身瞧了瞧住的的地方,突然一惊。原来这房子里,都新堂堂、亮铮铮带有纹路的天花板白得耀眼,四周的墙,用青白漆相衬,图案精致大理石地板,能照出人影子来;黑色的办公桌,更有两张凳,比太师椅还大,里外包着皮,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来。难道这就人说常说沙发,果真皮沙发啊!再看床上,垫的是花床单,盖的是大花棉被子,白的被底,简直崭新的要命。看到茶几上还有精美的茶壶,倒了杯茶解解渴,喝了口茶,说道:“啧啧啧,真是香啊,有料,甚好!”住了豪华的独人间,喝了上等的茶,贵人的生活尝了个鲜艳儿。感觉自己跟做了晴天白日梦,也似乎飘飘欲仙了。
随即起身穿好了衣服,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来,好像个贼似的,怕被人瞧见。然后轻轻的踮起脚向外走,真是可惜啊,生怕弄脏了些亮铮铮的地板。到了走廊里,心想刘县长照顾得太好了,这哪儿是我该住的地方!一向听说招待所的住宿费贵,我又没处报销,这样好的房间,不知要多少钱,闹不好,一晚把买卖钱住掉了,才算不来呢。
他心里不安,赶忙要弄清楚。去付了钱吧。他走到门口朝柜台坐着的大姑娘说:“同志,算账。” “几号房间?”
“我住的在最东边第一间。”
她笑笑说:“是刘县长汽车送来的?你身体好了吗?”
一面就把开好的发票交给他。笑的好看极了,范得胜看了看她,真是秀气啊!
他接到发票,低头一瞧,范得胜顿时像火石烫着了手。他认识那几个字,却不敢信。“多少?”他忍不住问,浑身燥热起来。 “六元。”
“一晚上?”他冒汗了。
“是一夜六元。”
范得胜惊了心,扑通扑通大跳。“我的天!”他想,“这是要命啊,睡掉了整晚活路钱!” “我是半夜才来的呀,六元不是硬敲竹杠。” 姑娘脸跟翻书立马拉了下来说:“铁板钉钉,有板有眼,这是规定;不管你什么时候来,到今午十二点为止,都收一天钱。”
范得胜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得罪了人,不敢敢再开口,只得抖着手伸进袋里去摸钞票,然后细细数了三遍,数了六元,老实的交给了那姑娘,那外面一张人民币,已经半湿了,全是汗。
范得胜想了花了大价钱,姑娘你还不高兴,心里也有点失落,本想一走了之,想到旅行包还丢在房间里,就又回过来。一开始住进这么好的房间,怕怕弄脏了可惜,现在想自己血亏,怎么踩,怎么弄都值了。坐在真皮沙发上倒了上品茶喝。想到此行本来计划妥当,没想到钱忘了带,竟出了这么多岔子,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本带利血本无归啊!想着心里就堵,索性打包回了家了事。
正准备走时,听见有人敲门,踉踉跄跄的过去开了门,门外一小伙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东西问到:“你是不是范得胜?”范得胜有以为自己遇到什么端倪,还以为刚才钱多给了,大姑娘好心叫人给我送来。高兴回答:
“对的,我就是范得胜。”
“噢,你就是范得胜,幸好你还没有走。” “昨天刘县长回家,得知那个献血救了他老婆的人是范得胜;清早叫我过来给你道声谢,说和你全是缘分,给你带了点礼品,叫我务必把你送回家。” 范得胜听了喜出望外,也有点蒙,感觉这一切都是缘分,又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了。
笑道:“还是刘县长好啊,不曾忘记我们这些劳苦大众,是我们修来的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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