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我脸上,眼睑透着红红的光影。
一口下肚,顿时觉得麦子如此亲切,它的存在与我息息相关。学着芹的样子,我连搓了好几把麦粒儿,一口接一口地咀嚼吞咽。能量从胃里传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在我身体里行走的路径。力气也从脚底到腿部再到腰肌际……
我捋了一把被风吹乱了头发,把它们别到耳后,提着镰刀走到麦垄子的最右边。左手松松的圈着麦杆,右手“刷刷刷”的如卷帘子那样向左边卷去,最后弯着膝盖,让它们半倚在我的腿上,再半搂不抱走几步堆放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割到了地头。就是这么快,也没忘了割麦时镰刀口斜着提上来,茬口留得低一些。
芹站在地头看着我说:“不错哎,学得快,俺们赶快回家吧!”
我们俩都是庄子上的外姓人。各有原因落在人后,从这方面来说,彼此更容易接近一些。
刚才那几口麦子吃下去,好像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我和芹快步的追赶着前面的“大队人马”,往村子里走去。
没走多远,芹突然快步跑了起来,风风火火的嚷着“我家小军子爬到村口来找我了!”
远远的,村口老槐树下,一个小人影儿,正在往沟沿上爬着,圆圆的脑袋,黑黑的衣裤。
芹超过了人群走在最前面了,人群中一位大嫂高声喊了起来:“在沟里没事儿的,小孩子在地上爬爬才好呢!”旁边几位大嫂也都绽开了会心的笑容。是啊,谁家没有两三个到处乱爬的娃娃呢?只要不爬到水沟里就没有危险,这么一点儿算什么呢?
这位大嫂就有两个很小的孩子,她出来忙农活,家里让大一点儿孩子的照看着小妹妹。这小妹妹拉屎撒尿没个准时,就让她坐在一摊子“清灰”上自由玩耍。困了,便就地躺下。
“清灰”,做饭的柴草余下的灰烬,冷了以后就是它,就是草木灰。每天灶堂里都有。
有了这一摊安全也干净的草木灰,完全可以安顿孩子的拉、撒、睡。至于吃嘛,就干等着父母回来再说吧。
通常大嫂回家以后拎起孩子放在凉床上,然后用一把铁锨,将漬着屎尿的草木灰撮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急忙送到门外的宅边地里,上好的肥料可不能浪费,然后才顾得上奶孩子和做饭。而宅边地里的蔬菜,也能明显的看出来哪一块施的肥多,哪一块还没有来得及用上这最好的肥料。
看着芹跑的那么急,有起哄的人喊了起来“慢点儿!不要跑掉了!”引起一片闹嚷嚷的笑声,芹怀了身孕,村子里的妇女们都知道。
可能芹听到了这一声喊,快步跑变成了走大步。走到沟边,她把孩子连拖带拽弄上来,将他戳在地上,拍几下孩子腿上的泥土,而那条带着补丁的脏裤子拍与不拍都一样的脏着。
孩子见到妈妈开心的咧嘴笑起来,趁着妈妈的臂力,一头扎进怀里,圆脑袋立即消融在妈妈胸前。小嘴茹茹拱奶。芹拍着孩子轻轻地说:“没有了,没有了……”
是啊,孩子来的密了,奶水很快就没有了。并非听命于我们意志的身体,更明白自然赋予的使命,正在为腹中的孩子准备足够的营养,迎接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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