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简书作者霍比特人,是一名简书签约作者,也是一个徒步旅行爱好者,我曾花了145天徒步4200公里。对我而言,行走是一种燃烧生命的形式。同样写作也是我记录人生经历的一种方式。很荣幸在简书版权的帮助下,我的这些经历写成了我的第一本书《4200公里的行走》。
一
1685年2月6日,英王查理二世驾崩。在辞世之前,这位人称“欢乐王”、风流成性的专制君主作出一个震惊英格兰的决定——皈依天主教。他的继任者詹姆斯二世同样皈依天主教。英国人与王室的矛盾又一次到达顶点。
国会发动光荣革命赶走詹姆斯二世,将查理二世的女儿玛丽公主和驸马奥兰治亲王威廉迎回伦敦继承王位。英国进入短暂的双王共治时代。1694年和1702年,玛丽和威廉相继驾崩。接任者安妮女王也在13年后驾崩,她们没有子嗣,斯图亚特王朝寿终正寝。
英国人选择新国王的标准既不是治国理政的才能,也不是显赫的军功,甚至不是血统。英国人只需要的一个非天主教徒。最终英国政府挑中了继承顺位第52位的汉诺威选帝侯格奥尔格·路德维西。54岁的他居住在德国,是英王詹姆斯一世的外孙女索菲亚的儿子,史称乔治一世。
乔治一世糊里糊涂地成为千里之外的英格兰、威尔士、爱尔兰和苏格兰的国王,捡了一个大便宜。来自汉诺威的乡巴佬并无心国政,只把自己当作来帮忙的外人。他英语磕磕巴巴,不常出席英国内阁会议,也不常呆在伦敦。即使在伦敦,每天也只是和情妇玩牌打发时光。
汉诺威王朝继承了斯图亚特王朝两个重要的政治遗产,一是光荣革命,二是权利法案。国王的神话被破除,他可以被处死,权力被限制在相当小的范围内。解除国王对国家的绝对控制,建立某个新型社会似乎成可能。经济学家、哲学家、伦理学家、神学家、社会活动家怀揣各种理想躁动了起来。
1727年,乔治一世在老家汉诺威驾崩(讽刺的是,他葬于莱纳宫,二战时期毁于英国空军空袭)。长子乔治二世登基。此时的新大陆正上演美洲版的三国演义,西班牙深耕多年,占据着墨西哥和佛罗里达。法国人在在魁北克建立殖民地,又控制以及路易斯安纳广袤的土地。
英国占据着阿帕拉契亚山以东的殖民地,但要面对西班牙从南面来的压力。于是乔治二世批准奥格尔索普在卡罗莱纳以南建立殖民地的建议。1733年2月12日,奥格尔索普把新殖民地命名为佐治亚,以示对国王的敬意。
奥格尔索普出生贵族,曾在对西班牙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但建立佐治亚殖民地不仅为迎合乔治二世海外扩张的野心,也为破产的手艺人和失地的农民开辟新家园。奥格尔索普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自耕农为主体的农业共同体。他制定的佐治亚宪法里明确禁绝奴隶制,他和原住民保持友好的关系,还亲自建立了佐治亚第一个城市萨凡纳。
然而,奴隶制已经在南方生根发芽,眼看着其他殖民地依靠黑奴种植烟草发大财,投资人们对奥格尔索普的经济政策失去耐心。1743年,他被迫辞去殖民地总督的职务,失落地回到英国。而他反对的奴隶制又统治了佐治亚100多年。
穿过亚特兰大市中心二
斯嘉丽特的故乡起始于一个伟大的构想,却终成奴隶主罪恶的天堂。即使南北战争结束,奴隶制寿终正寝,白人至上主义依然盘踞在美丽的南方。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最激烈的反抗。佐治亚州是拥有梦想的马丁·路德·金的故乡,他的演说掀起了民权运动的怒涛。历史就是这样巧合与矛盾。对于徒步阿帕拉契亚山径的健行者来说,佐治亚是开始传奇之旅的地方。
2019年2月8日中午,我乘坐的飞机穿过北美大陆降落在佐治亚州最大的城市亚特兰大。亚特兰大机场是世界第一繁忙的机场,看上去颇为老旧,更像是大型公交车站。按照约定,负责接我的罗恩·布朗先生准时到达到机场。我坐上罗恩先生的车一路向西北方向直奔南端起点斯普林格山而去。
汽车从平原到丘陵,先走高速公路,接着走普通公路,最后开上乡间土路。我们一路颠簸,进入查塔胡契国家森林。终于到了斯普灵格山北麓的停车场。罗恩先生给了我一本阿帕拉契亚山径护照,盖上了第一个章,道了声珍重,就驾车离去。
我把装备摊在地上,重新打包,向斯普灵格山方向前进。登山道不过2英里长,也不陡峭。站在山顶,向北望去,灰褐色的群山望不到尽头。大山深处的清冷并非凌烈的感觉,更像青烟一丝丝透过衣服,包围着身体,不知不觉间就冷得打哆嗦。山径纪念碑低调地镶嵌在一块岩石上,基座的铁盒里存放着留言簿。签下自己名字,这意味着我成为山径历史的一小部分。
接下来深呼吸一口气,我正式开始2193英里的漫长跋涉。第一晚,我落脚在干草溪木屋(Stover Creek Shelter)。木屋是阿帕拉契亚山径的特色之一,一般由国家公园管理部门、地方山地俱乐部的志愿者共同管理维护。健行者可以免费使用。每个木屋之间大概相隔6-15英里,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头或木头搭建。有一面完全敞开,一般可以容纳4-20个人。
绝大多数木屋都配有被称为“Moldering Privy”的土厕。这种土厕都有大烟囱通风。粪便和锯末、树叶、树皮混在一起,经过缓慢的降解发酵,变成无气味的泥土,简单环保。一些木屋还配备防止黑熊窃取食物的装置。在南方,多是防熊挂绳(Bear Cable)。这些钢绳高高地系在两棵树之间,有滑轮和带锁的挂钩。只需把食物挂在钩子上然后用滑轮吊起来,滑倒两棵树之间,黑熊就无法够到了。
太阳一点点落到了山后,还没有其他背包客出现。看来山径上的第一晚注定是孤独一人了。干草溪木屋有两层,至少能住16个人。我睡在上层。晚餐只有方便面。吃过饭,天色已经黑透。我钻进被窝,等待太阳再次升起。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冻醒了。屋外屋内都黑得不见五指。我抹黑走出木屋。屋外风雨大作,骤感寒气逼人。风声夹着雨声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气温已经落到了零下五度以下,骤感寒气逼人。我回到睡袋中,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又带上羊绒帽子。接近黎明,气温降到最低点,寒气从头裹到脚。我就像猫一样蜷缩成球,只把眼睛和鼻孔露在外边。
罗恩先生给我拍的留影 站在起点 干草溪木屋 晚餐时间 休息一下 长溪瀑布 路标 蹒跚徒步的老人 煮晚餐三
第二天早晨,哆哆嗦嗦地爬出睡袋,我环顾四周。木屋和周围都裹了一层白霜。净水器还能工作,但两个水壶都结了半壶冰碴子。就在我昏睡的时候,老鼠造访了木屋,他们咬穿了我的粮袋。幸运的是食物没有被咬过的痕迹,我想是那难吃的薄荷味“cliff bar”的功劳。
匆匆收拾了行囊,我又踏上漫漫征途。山径在大山深处钻来钻去,不停起起伏伏。我的野心被现实击得粉碎,直到下午4点多,我才走了10多英里。跨过朱斯特斯溪,又是一段漫长陡峭的爬升,爬上山腰,我看到有一条岔路通向古奇山木屋。看看表,再看看GPS,我只走了原计划一半的路程,今天就有在这里露营了。
古奇山木屋半新不旧,志愿者们维护得十分用心。除木屋外,还有12块规划好的露营地。所有营地都有小路连接,周边还用绳子圈了起来。水源和土厕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保证不会污染。营地里已经有5、6个长途健行者。他们对我速度赶到震惊。他们已经走了三、四天,而我只走了两天。
我既感到欣慰,又很无奈。欣慰的是相较之下,看我的速度不慢。无奈的是如果要按这个速度走下去,一年走完3条小路无疑是痴人说梦。如今的情形让我有了思想准备,至少在开始的几天,我只能慢慢提速。
虽然已经习惯了独行,但邻居们让我安心。我们一起在木屋里做饭,分享各自的食物。我不太习惯睡在木屋里,于是挑选了一块非常舒适的营地支起帐篷。这帐篷有些局促,但让我感到舒适。我躺在睡袋里,看着落日的余晖在空谷中一点点散去,上弦月的光芒足以让营地披上一层白色的绸纱。这晚睡得格外的香。
2月10日早晨,钻出帐篷一看,我心凉了半截。大雾笼罩着山谷,天色一片灰暗。邻居们都还在睡梦中,但我预感到大雨随时会来,早点出发才是上策。沿着山间小路一路攀登翻过兰洛克山顶向下便是坐落在查塔胡契国家森林的边界上的伍迪垭口。这是阿帕拉契亚山径上第一个垭口。
1895年,年仅11岁的亚瑟·伍迪目睹父亲杀死北佐治亚山区的最后一头鹿,感到无比痛心。长大后,他成为国家森林管理局驻佐治亚州的林业工程师。在他的努力下,北佐治亚山区重新成为鹿、黑熊和虹鳟鱼的家园。人们为纪念他,便用他的名字命名了垭口。
垭口上的大风吹得我怀疑人生,于是躲到路旁一块大石头后面,蜷缩着躺倒在地上。水壶里的水冰冰凉,干粮硬得像石头一样,一口吃下去凉到胃里。点心渣子堵在喉咙口,真是难受。这时雨下了起来。我又在雨里坐了10分钟,直到雨滴子打得脸疼,才爬起来。
穿过垭口,向东北方向前进就是AT上的第一道难关——海拔4458英尺的鲜血山(Blood Mountain。据说切诺基人曾在这里大战克里克人,战况激烈,鲜血染红了山脊,因而得名)。大雨挟着大风,肆虐于山脊之上,路边的山杜鹃树都耷拉着叶子。地上生出如白花般的冰凌。能见度只有1、2米。山径蜿蜒曲折,来回走着之字。雨披不透气,不一会内衣就湿透了,脸上冻得通红,身上直打哆嗦。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山径渐渐地平缓了下来,插在树丛中的路牌指示了下山的路以及鲜血山石屋的位置。石屋没有门。几个背包客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正煮着咖啡。一条大狗躺在另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他们看上去非常疲劳,也无心和我说话,眼中充满了恐惧。据说鲜血山上可看见北佐治亚所有的山峰,但此时只是白茫茫一片,大风呼啸着凄厉刺耳,令人不安。我也想坐下来休息,但浑身冰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2英里的山路更加凶险,雨没有停,反而更急。山径先是在裸露的岩石上蜿蜒,然后钻进杂草丛中。大石头遍布在山道上,被大雨冲刷的黑亮。即便如此,还有健行者在向山顶攀登。汽车的轰鸣声隐隐地飘在密林中,我想离文明世界不远了。
我的营地 古奇山木屋 休闲时光 木屋 指路牌,直走是水源,向右是厕所 马桶 Privy 土厕 阿帕拉契亚山径最重要的白色路标 灰褐色的群山 鲜血山石屋四
山下就是尼尔斯垭口(Neels Gap),19号公路从东向西穿过垭口,穿山旅社就在公路的另一边。这是一座古老的石屋已有近100年的历史,整个建筑被一道石门分成两个部分。山径穿过石门消失在迷雾重重的树林中。客栈老板话不多,但很客气。看我又冷又饿,很贴心地递上了一杯咖啡,让我暖暖身子。我得到了一张床位,又买了一张披萨、一听可乐,一共30美元。
客栈在地下室,设施很简陋,厨房坏了不能使用,只有一间大通铺房,没有床单和枕头。男男女女都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液和雨水沤过的臭袜子味,到处挂着湿漉漉的衣服和装备。我找了一张床坐下,把湿漉漉的衣服和装备脱下来挂在电暖器上。
健行者们都是些有个性的人,但在路上却出奇地好沟通,甚至不需要报上姓名就可以聊到一起。
穿山旅社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点,据说95%的背包客都在这里放弃了徒步。古人常说行百里者半九十,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人才开始就结束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早晨起来,灯光昏暗,大雾弥漫,细雨绵绵。阿帕拉契亚山径总是直直地爬上山脊,然后直直地翻下谷底。整整一天,就是不停地重复着。中午雨停了,气温反而更冷,湿漉漉的衣服不能脱下,只能穿在身上等着自然风干。
我要感谢老天没有再下雨,因为前往下一个宿营点蓝山木屋的山路更加难走,小路上全是挂着青苔的大石头,滑一跤,我就只能回家了。下午5点,天色已经暗淡,我才看到掩映在硬木林中的蓝山木屋。两个健行者一老一少正在聊天。老人向南走,年轻人向北走。他们热情地欢迎我加入派对,我也很庆幸在这个阴沉的夜晚有了伙伴。
老人的名字我忘了,年轻人叫尼古拉斯·马绍尔,昵称尼克。佛吉尼亚人。家在华盛顿特区,目前在纽约学习艺术。每个踏上AT的健行者都有他的理由,尼克把这次旅行作为进入职场前的一次考验。他计划完成一部关于山径的纪录片,并作为毕业作品,然后去好莱坞工作。他成为之后几天的旅伴。
我在木屋前支起帐篷。后半夜雨又下起来。初时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就电闪雷鸣,倾盆而下。帐篷周围很快积了水。雨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积水上,又反弹进我的帐篷,帐篷周边的泥土被积水泡得越来越松软,两根帐杆支撑不住,随时就要倒塌。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窘境,只能钻出帐篷冒着雨加固每一颗帐钉。但渗水的问题无法解决,睡袋也湿了,只能听天由命。一个小时后,帐杆还是撑不住了,我坐在帐篷里,一面用手撑住帐杆,一面祈祷这该死的雨早些停。
2月11日,这是路上的第4天,昨夜大雨折磨得一宿没睡。尼克和老人已经醒了,我们收拾好铺盖,饭也不吃。尼克和我向北,老人向南,互道了声:“Good Luck,Be Safe!”,就各自上路了。
开拔20分钟,大雨又倾盆而下。我已经放弃抵抗。毕竟身上本来就已经湿透了,在湿一点也无妨了。山径直直爬上蓝山,然后翻下山才是尤尼克伊垭口。GA75号公路穿过垭口,偶有汽车出现。眼看着雨下得更急,我和尼克决定碰碰运气,搭车去锡瓦西(Hiawassee)避雨。雨中搭车谈何容易,尼克是个菜鸟把包在告示牌下面,一个人站在路边。我笑着说:“你这样拦搭车,司机会认为是拦路打劫。至少要把背包放在脚下,让过路车认为我们是背包客正寻求帮助”。
也许我的经验起了作用,一辆面包车驶来,停在垭口的停车场。车上写着佐治亚之巅旅社(Top of Georgia Hiker Center)。司机大姐狐疑地看着我们,问是不是有预约。我还未及回答,从山对面跑下来一个老人,他才是司机要接的人。我有些担心司机大姐拒绝带我们走。她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一下示意让我们上车,路上却反复问是否住在他们的旅社。
晚上管理员“包太重(Pack-a-lot)”先生送我们去锡瓦西购物吃饭。小城锡瓦西,名字取自切诺基语,意为“草地”。城市散落在卡图吉水库沿岸,湖光山色,安静祥和,在雨雾中朦朦胧胧地犹如一幅水粉卷轴。
超市坐落在城市边缘的公路上。我买了袋装午餐肉和墨西哥卷饼,扔掉难吃的薄荷味Clif Bar,保留方便面和麦片,预计这些食物足够支撑到下个补给点富兰克林。然后申请了大烟山国家公园的进山许可证。2月13日早晨,连续3天大雨之后,天空放晴了,湛蓝的连一朵云都没有。我和尼克都很兴奋,因为我们将告别佐治亚州,进入AT经过的第二个州——北卡罗来纳州。
穿山旅社的户外用品商店 背包记录着历史 工艺品 我的晚餐 穿山旅社 背包 清晨迷雾笼罩着森林 夜晚的雨雾中灯光 山径就在门的另一边 穿山旅社 我的两位旅伴 今夜的食物,辣味金枪鱼 又是晚餐时间五
北卡罗来纳州是英属北美十三块殖民地之一,最早来到这里的欧洲人是满世界搜刮黄金的西班牙人。胡安·帕多于1567年在现在的摩根顿建立了圣胡安堡。这个据点仅只存在一年半,就被原住居民剿灭了。1629年,英王查理一世就签署特许状将北美洲北纬31度以北北纬36度以南(注意这里西边没有边界,直到太平洋,就是这么霸道无理)的土地赐给法务大臣罗伯特·希思爵士。希思用查理一世名字(拉丁文写法:Carolus)命名殖民地,就是卡罗莱纳。
1649年,英国查理一世被国会送上断头台。希思逃往欧洲大陆。克伦威尔死后,查理一世的儿子查理二世夺回王位。希思回到英国,要求查理二世承认当年的特许状。但查理二世既要论功行赏,还要偿还债务,却拿不出来像样的赏赐,便宣布查理一世颁发的特许状无效,将卡罗莱纳赐给了八个最有权势的功臣。这八个领主可以在英国法律允许的范围独立支配殖民地。
1663年,为了建立一个所谓的殖民地典范,领主们请著名的政治学家约翰·洛克制定卡罗莱纳宪章。宪章承认八个领主的绝对统治权,居民们可通过抽签担任各种职务。殖民地的五分之一土地是八个领主的私人领地,剩下的土地作为采邑分给贵族和小地主,可以买卖。土地所有者组成平民议会。法律都要经过平民议会同意才能执行。洛克说“他的目标是避免多数人暴政,同时建立一个适合君主统治的政府”。
1670年,领主们募集了1万2千英镑,组织远征队,漂洋过海,在卡罗莱纳建立了查尔斯顿殖民地。可是当时著名的海盗黑胡子(他的船叫安妮女王复仇号,即《加勒比海盗》里杰克·斯派洛和他的黑珍珠号的原型)一直骚扰大西洋沿岸,使得欧洲移民望而却步。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卡罗莱纳的移民数量很少,大多数人是贫穷的农民,几乎没有奴隶。直到1718年黑胡子被绞死,欧洲移民才蜂拥而至。
为了把自己手中的土地卖出去,领主们采取宽松的宗教政策吸引不同信仰的人安家落户。然但宗教纷争引爆了卡罗莱纳。而且殖民地据点之间距离过远不利于管理。1712年,领主们将卡罗莱纳分成南北两块。1720年,殖民地居民揭竿而起反对新派来的总督。领主们无法管理,便将殖民地买给国王。南北卡罗纳正式分离,并成为了王室直属的殖民地。
在北卡罗莱纳,阿帕拉契亚山以东的平原气候优越,土地肥沃平整,适合种植,是大庄园主的天下。他们多是八大领主和其他贵族的后裔,依靠奴隶种植烟草和和棉花,过着奢侈的生活。而阿帕拉契亚山地则呈现了不同的图景。这里到处是海拔超过4000英尺的大山,气候恶劣,土地贫瘠,对于英国殖民者而言这里是危险的荒野。
来到的这里的白人大多数是躲避战火和宗教迫害的欧洲移民。很多人被殖民公司骗上船,到达阿姆斯特丹或是利物浦时已身无分文,不得不和殖民公司签下卖身契,成为契约奴。他们要为庄园主们工作数年,到期后才能获得自由,得到一小块贫瘠的土地,大多数在阿帕拉契亚山地区。而在殖民地开发早期,有一批来自非州的黑人契约奴(数量大概只有10000人左右)。后来他们后来获得了自由身,也来到阿帕拉契亚山地建立自己的家园。阿帕拉契亚成为白人自耕农、自由黑人、以及原住居民共同生活的国度。
1861年,林肯成功竞选总统。南方蓄奴州纷纷退出联邦,北卡在最后时刻加入了邦联。战后北卡是三K党活动的重灾区,1876年,白人至上主义者在选举前大开杀戒,超过150名黑人死于谋杀。1930年代的大萧条又重创北卡罗莱纳,导致种植业经济崩盘。依托罗斯福新政,北卡经济在二战后重新振作起来,成为南方区域的金融中心和科学研究中心。
六
关于北卡罗莱纳的历史暂且放下,回到我的旅行上来。佐治亚之巅提供给的早饭不过是冷牛奶泡麦片,这也包含在35美元房费里,真是寒酸。司机大姐把我和尼克送到了路口。
从2月8日出发开始,每一天都是如此艰难。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天气是如此的恶劣,山路是如此陡峭难行。每天都在挣扎着让我根本无心去想徒步旅行的意义,以及未来的人生。但每一天都专注在一件事,每件事如此的简单。每当我到达木屋,生起篝火做起饭,和头一次认识的旅伴交流着一天下来的心得时,总感到十分安心满足。也许这满足感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穿过北卡罗莱纳和佐治亚州的边界,我们继续向大烟山国家公园前进。先是爬上“站立的印第安人山”,然后再进入南南塔哈拉荒野。“站立的印第安人山”的名字来自于切诺基人的传说。据说很久以前,这座山上还有一个长着巨大翅膀的怪物。后来一束闪电劈碎大山,杀死了怪物。但闪电也击中了一个印第安武士,并把他变成了石头。这块石头如今还离山顶上。
对来我说最大的惊喜是与黑人女孩“小菊”的相遇。果然热爱行走的人总会在路上相遇。记得当年徒步太平洋山脊小径时,我们在特哈查皮分别就再也没有见过。我一度以为她中途退出。而她告诉我,她于9月25日才到加拿大边界。我们相遇又很快告别。和我分别的还有尼克,因为接下来的半个月天气恶劣,父母准备接他休息几天。
很快我又有新的旅伴——来自马萨诸塞的“Welman”。今年一月份,Welman刚刚退休,便踏上阿帕拉契亚山径。他要用徒步山径的方式告别过去,开启新的生活。他身材臃肿,背着一个破旧的军用背包。虽然已到迟暮之年,身体已不能和年轻人相比,但并不妨碍他有一颗向往远方的心。他的身旁还有一条干瘦的猎犬。老人说小家伙迷路了,打算带它去寻找主人。
天气瞬息万变,转眼天边散落的云彩就凝固在一起占领了整个天空。风越刮越急,呼出的口气都要变成冰渣子。好在前方山岗上便是马车夫垭口木屋。一个流浪的中国人、一个退休的白人老头、一条迷路的猎犬躲进了马车夫垭口的木屋,度过一个寒冷的夜晚。
小家伙已经饿了好几天,我们没有多少口粮,只能每个人省出一口给它,深夜,狗狗躲在木桌下蜷缩着不停地发抖,呜呜地呻吟着。因为他爪子太长,我没法让它躺到防潮垫上,所以即使它这么痛苦,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拿出一只塑料杯给它一点水喝。
令人揪心的夜晚终于过去,我告别昏睡的welman和那条落单的猎犬,走进雨雾依旧笼罩了整个大山。山路很快爬上山脊,两侧的谷底填满了浓雾。我猜测正在向阿尔伯特山前进。路越来越陡,我不得不收起登山仗靠着双手一路攀爬。0.3英里,700英尺的爬升,大雨滂沱,狂风呼啸,爬到山顶只有一座铁塔在风中摇摇晃晃。塔顶的小屋却还很温暖,安静。如果是晴朗的夜晚一定能看到壮观的星空,可现在只有浓浓的雨雾。我湿淋淋的,浑身冻得发抖,也不敢逗留太久。下山之路虽然平缓,可积水没过鞋子,真是苦不堪言。
上天总是在最糟糕的时候眷顾我。我看到一辆车停着山下的路口,几个背包客正要上车。我大喊着,要他们别走。车主绰号叫Zen(即中国的“禅”),是富兰克林“gooder Grave”客栈的老板。我就这么幸运地来到富兰克林。
寒冷、疲倦和瓢泼大雨交织在一起,我的阿帕拉契亚之旅是如此困苦。在阿帕拉契亚山径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No Pain,No Rain,No Maine(没有痛苦,没有大雨,就到不了缅因),我终于有点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然而可以明确的是,还有更多的风雨和痛苦正在远方等待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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