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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啊呜啊……”一声啼哭，一个小血团出生在昆仑无妄山外的天禄村。妈妈累晕了过去，奶奶剪断脐带，擦洗干净婴儿，看着皱巴巴的女婴叹息不止：“累死我老婆子了，废了那么多粮食，还是生了个没用的，以后咋办呐？”爷爷在门外听到婴儿哭，问往屋里提热水的儿子：“是儿娃子吧，是男娃子吧？”
儿子没听见老娘欢笑就已经知道结果，木讷地说：“丫头么。”
“啥？又是个丫头，家里两个丫头了，计划生育呢知道不知道？这个没用的丫头得罚多少钱？”老头气的直敲烟袋锅，敲一下门，儿子就打一个哆嗦。地里一年苦到头就能攒一点钱，本来想如果是儿子罚点钱也就认了，少数民族罚的少，能生三胎呢，汉族最多两胎，这下可咋办呢？生第四胎肯定重罚，还不知道四胎能不能生个儿子……
老头见儿子发愣，呆怔怔的，气的胡子发抖：“你说咋办呢？房子里光来丫头，就不来儿娃子你说咋办呢？”
老奶奶把女娃包好放在箩筐里，给儿媳妇换衣服、换垫子，听见老头子在外面叫也吓得不行，不知道这个不受欢迎的女娃要咋养。给儿媳妇盖好被子，给炕洞添了柴，把脏衣物抱出来看父子俩僵持在那里：一个缩脖一个愤怒。
老头看老太太出来，气哼哼的说：“把丫头抱给我！”
老太太立刻转身抱起襁褓递给老头，老头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孙女：黄巴巴，瘦叽叽，卷卷毛，一点也不喜欢。心一横，恶从心头起：“扔掉算了!还能省一笔罚款。”
母子俩还没反应过来，老头抱着孩子就往外走，儿子往前一扑，去抓老爷子，老头抬脚就把儿子踢翻在地：“滚一边去，家里这个丫头不能要了，以后再生丫头，生一个丢一个！我看哪个丫头还敢来投胎？！”老太太双手往前伸了伸，老头眼一瞪如恶鬼：“你再敢往前，我立刻摔死掉去！”
“哐啷—”屋里的媳妇醒了，急摔下了炕，桌上的平安镜也给带翻摔碎了，儿子冲进屋抱起媳妇，媳妇听见了公爹的话：“把我娃还给我，把我娃还给我——”
天寒地坼，大雪漫天。
刚生产完的媳妇若冲出去，肯定会冻伤身体，母子俩先把媳妇往炕上抬：“你不能受冻会作病的，我去抢，快上去躺好，咱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我去追……”儿子先把媳妇按倒在炕上，顾不上老娘要面对的一堆烂摊子，穿上棉袄，连帽子都没顾上戴，出门去追老爷子。
门口的脚印还在，沿着脚印追进了漫天风雪，没戴帽子，头冻得厉害，缩着脖子，用手捂住双耳，手又冻的生疼，呲着牙哈着气继续追。
北风如刀，老头抱着包被往人迹罕至的无妄山跑去，狼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老头心惊胆战，连摔几跤，最后一次脚一滑，怀里的襁褓摔飞了出去了，花布做的棉被襁褓在雪坡上一路下滑滚飞，也不知道摔进哪个雪谷里了……迷迷糊糊中爬起来，心一硬就往回走……雪更大了，睁不开眼，连路都看不清了。
回路上遇见了满头白霜厚雪的儿子，像一个雪人，儿子急了：“你把娃丢哪了？”
“谷坑里，掉下去了。”
儿子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往坡下看，茫茫白雪，皆无所见。极远处有一团东西，心中一喜，费劲爬过去，发现是孩子的包被挂在矮灌木上，孩子不见了！胡乱刨雪哭泣找寻。
“嗷呜—嗷呜——”周围狼嚎声四起，还有黄鼠狼的臭气和狐狸的骚味传来。
“狼来了，赶紧走！”老头扯着儿子往回走。
“你把我娃喂狼了，喂狼了……”儿子吓傻了，木了，抱着包被刨雪坑“我娃埋哪了？我娃藏哪了？”老头毕竟是练家子，拽起儿子扛在肩膀上，顺手摸了两根灌木棍，用作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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