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正处在换工作的空隙,我随即逮住机会做出决定,骑行“川西小环线”(成都—雅安—泸定—康定—新都桥—丹巴—小金—都江堰—成都)。出行那天清晨,我一觉醒来,发现鼻塞、流清鼻涕,迟疑了一下,还是驮着行囊上路了。
经双流、新津、邛崃,抵达雅安雨城区时,已是晚上九点。其间除早饭、午饭、买感冒清、买水,几乎没有下车,几乎是一口气骑了150公里,有平原,有上坡,也有名山区到雨城区的那一段长距离下坡滑行。所以,到第二天时,明显锐气不足,就算骑到入夜,也才到二郎山脚的两路乡,只有等第三天早上翻越二郎山了。
或许真不是骑行的季节,到第三天早上,我才遇到一个骑行的人。他是云南人,辞职到江浙走了一遭,这几天刚到成都,买了一辆捷安特,与几个朋友约好骑行去拉萨。他说,“多年没骑了,身体不灵便,我先慢点走,锻炼锻炼体力,他们要三月才从成都出发,在康定会合。”看来他是真的慢,至少比我慢,我慢慢走了三天的行程,他竟还走了四天。不过看着他的“小蛮腰”,也确实应该骑慢点。
二郎山下的老人我和他都是边骑车边聊,没有说很多,只是在路过一间老房子时,驻足抽了一支烟。老房子的门上挂着一块刻有“龙凤呈祥”的旧匾,左边放着一张空板凳,右边坐着一位身穿军大衣的高龄老人。我们被这一个小场景深深触动了。在走近老人前,我们脑袋里回荡的是一个凄凉的故事:“龙凤呈祥”是老人年轻时的结婚匾额,而今老伴儿离世,子孙流离,独身守在门口剥葱苗。然而,从老人口中得出的故事却是:匾是接孙媳妇儿时刻的,儿孙已满堂,只是都住在县城,而自己习惯山里的生活,独自留守家园。一前一后,一虚一实,其实都是凄凉的故事,也是很常见的生存状态。
兄弟很腼腆,言谈举止中,还透露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可爱”。
“这山里的物价太高了,买了一包云烟居然要25块?”他说。
“原价10一包的?”我纳闷。然而他却说是“23块”,我顿时无语,他是没有买过高价吧?
见我总是在喝水,他又说:“要少喝水,不然会浪费体力去消化,更累。”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然而,我不喝水,就等着渴死吗?
见我爬坡推车时,他又说:“尽量不要推,调低变速,慢慢骑,还可以锻炼腿力,而且也不会很累。”说好像也很有道理,然而我推车没有骑车累,而且比他骑车嗨快,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我一度还以为会与他相伴到康定,至少能一起翻过二郎山,滑行二十来公里的下坡路。然而,在爬行二郎山时,他就落后了,然后消失了,也不知道是他骑得很慢、还是因为他停下来晒衣服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也正是如此,翻越二郎山,眺望大渡河,夜宿瓦斯沟,前往康定,这一路走来,我的脑子里除了远近的雪山,还一直闪现出他,想着能够再次相遇。只身骑车三天,我也是饱受孤独了,中途除了与饭店老板说话,几乎没再与人交流。没人说话时,还会停在半山坡长啸。然而,到达康定后,仍没有看到他的踪影。
跑马山上雪康定被几天来堆积的大雪摧残得面目全非,前往新都桥、塔公的路也都封了。果然来早了,听在康定工作的朋友说,前面不仅行不通,而且还没什么风景。因此,我的“川西小环线”之行,就此中断。与朋友吃了一顿饭,我便匆匆折回成都了。
那个骑行川藏线的年轻人呢,因为我们两人都很客气,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也忘了让他成为我“人物速写本”的粉丝。站在木格措旁边的莲花雪山上、眺望贡嘎雪山时,我想起他,感慨这辈子估计都再也没有机会有联系了。或许他就是让我记忆最深的一个“过客”了。
我给朋友说起骑川藏线的这个人,朋友说:“这个季节走川藏线,真是提着脑袋在骑行,太危险了。”听完这话,我一阵后怕,为他祈福。
如今一个多月过去,我回到成都又重回了上班族的生活。我的脑海中仍时不时想起那个骑川藏线的那个人,他到拉萨没?他还好吗?
2016.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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