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翌语
小秦跟爸爸走进了街头的一家拥挤的米粉店。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小秦迷惑不解地问爸爸：“爸爸，这家店人太多了，为什么不换一家？”
爸爸一脸愁苦，带着不悦的语气回答说：“够了，我已经很累了，我养育了你6年，你知道我有多苦多累吗？人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多了正好热闹。”
小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说：“爸爸，等下吃饱了我们就直接去玩过山车吧？下午早点回家，我还要帮奶奶煮饭。”
听了孩子的话，爸爸此时偷偷转向一边，迅速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装着若无其事地回答：“好孩子，爸爸一会就带你去玩过山车，但是你要答应爸爸一件事，你以后不管到了哪里，都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吗？”爸爸说完又把头扭到一边眨了眨眼，然后低下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小秦以为是因为爸爸今天带自己到城里来玩，太累了。于是爽快地告诉爸爸说：“爸爸，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我长大了，还会挣钱照顾爸爸，还有爷爷奶奶。”
这个中年男人听到孩子的这些话，如鲠在喉，他心理开始自责，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可是又想到自己的家庭，为了这个孩子，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家的女人。他心里想：不行，我不能退缩，我要让她负起责任来。不管怎样，以后我还是可以把孩子要回来，虽然现在是多么的舍不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人们不是在谈论，就是在吃东西，小小的店里此时已经满满的都是吃饭的人。他想，此时正是他离开的好时机。
他转头对着小秦，心里万分不舍，但又强装镇定地说:“孩子，你在这慢慢吃，爸爸到门口去买一瓶水，你在这吃着等爸爸，不要乱走，我买完立刻就回来。”
小秦一脸的天真无邪，大声地回答说：“好！”他看着爸爸走出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继续低下头吃着碗里的米粉。小小的孩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竟是他噩梦的开始。因为这个中年男人欺骗了他的孩子，他没有去买水，而是快速走到了汽车站，匆匆买了一张车票，上车回家了。孩子怎么办？这个问题他也问了自己无数遍，然后又无数遍地给出自己一个很幼稚的答案：他会好好的，他会跟着那个女人一起生活，以后有能力了再把儿子要回去。同时不停地安慰自己道：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秦一直没看到爸爸买水回来，他心里开始焦急起来，他想：爸爸不会是迷路了吧？或者被坏人抓走了？想到这，他呜咽了起来。
这是一天当中小店里生意最火的时候，天南海北的人们总会路过这个小店，饿了都会进来找吃的。所以此时人声鼎沸，嘈杂不已。开始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小秦，他只是轻声地呜咽，而且坐在一个角落里。小秦双手抱着自己的小书包，边抽泣边等了半天，还是没等到爸爸回来，他抑制不住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袭来，他大声地哭喊着：“爸爸，爸爸——”人们都听到了一个孩子大声地哭泣，便悄悄议论起来：“谁家的孩子啊？”“刚刚还看到一个大人，好像是他爸爸，现在不见了……”“这个爸爸太不责任了，上哪去，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说不定这又是来讹诈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人们议论不一，但没有任何人给这个无助的小男孩任何一句关心或安慰的话语。人们只是喜欢以围观者的心情谈论一下，似乎这件事永远跟自己无关。
这时门口来了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从车内走出一个妖艳裸背的女人，她拿着一个血红色鳄鱼皮质的小提包，高跟鞋发出刺耳的嗒嗒声，她走到小店的收银台前用不屑的眼光扫描了一下整个屋子，然后转过来给收银员小姐说：“小姐，帮我打包两碗米粉，一碗免辣，一碗另加一个卤蛋，快一点！”说完她也听到了一个小男孩的哭声，她不悦地嘟哝着：“谁家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在这哭得影响人家食欲，太吵了!”小秦此时还是坐在座位上不停地哭着喊爸爸。
女人拿到打包的米粉，买了单。带回了车里。一上车他就喋喋不休地跟男人说起在店里见到的小男孩的情景。男人沉默了半晌。女人以为她的话题没有引起人家的兴趣。可是男人突然转过头对女人说:“小悦，我们暂时把那个小男孩领回去住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她带着娇气不屑地回答：“领回去？他跟我们一起住？我们还要养他一阵子？然后呢？”男人说：“很简单，我们等到他找到他的爸爸，我们就送他回去啊。”女人挠挠头，整整自己的头发说：“说得倒轻巧，你会带小孩吗？”男人坚定地说：“不会，可是还有你啊。”女人话中带着讽刺地说：“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啊！”男人不动声色地回答：“不然你怎么会看上我呢，你说对吧，亲爱的？”女人不语。她心想，凡事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有人可以让他坐车改变的，这次他只不过随便问问她而已。男人突然调转车头，直奔米粉店而去。男人对女人说：“亲爱的，你去把小男孩带过来吧，要温柔点。”女人不悦的磨磨蹭蹭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没过一会，一个满脸脏兮兮的小男孩被带了过来，上了车，男人急速踩动油门，飞一般地把车开走了。女人絮絮叨叨道：“干什么这么快，能不能慢一点啊？”男人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和不安，但还是带着镇定地语气说：“亲爱的，我们要赶快带小朋友回家洗洗脸啊，好好休息休息。”女人沉默，过了一会说：“你想得真周到，这么喜欢小朋友，我们要不要生一个啊？”男人脸色大变，非常不近人情地说：“注意你的身份！贱人！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小秦此时坐在车的后排座位，他云里雾里地听着这些话，也不敢多插嘴，也不敢问其他的问题。因为从店里出来的时候，眼前这个阿姨已经告诉过他，要接他回到他们家去住一段时间，等到找到了他的爸爸，再跟着爸爸回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就在车里睡着了。没过多久，男人把车开到了自家的地下停车场。他停好车，吩咐女人把小男孩抱出来。于是他们回到了家里。这是一套三室的宽敞明亮的房子，木制的干净地板，高档的欧洲家具，宽大的厨房和阳台，处处显示着高端和富贵。
客厅里，女人跟小男孩在吃水果。
“老大，放心吧，这个保管你满意！”女人上洗手间时，偷听到了男人在卧室打电话时说的话。她有点疑惑不解，天知道这个男人在做什么生意，算了，管他呢。有钱花就行了。
“小悦，帮这个孩子洗洗脸，换身干净衣服。”男人吩咐到。
“这——”女人不解，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这个孩子。
“等下你带着他到小区门口，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等在那里，你别问太多，照着我说的去做，做好了回来自然有你的好处。”男人凑到女人耳边说。
女人点点头。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
“小朋友，阿姨带你下去玩一下好吗？”女人转身对小秦说。
“阿姨，你要带我去哪里玩？”小秦瞪大双眼望着这个陌生的阿姨。
“去游乐场啊，你看怎么样？”女人信口开河地哄骗道。“游乐场你没去过吧，反正你都来了，先好好玩玩，过两天再通知你爸爸来接你。”
“可是，阿姨，你们认识我爸爸吗？”小秦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兴。
“傻孩子，我们当然认识你爸爸，我们是你爸爸的老同学，所以你找不到爸爸的时候，才好心接你回来。”女人强装镇定地编造着。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们。”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爸爸给我们发过你的照片，所以我们都认识。”女人心虚地解释。
“小朋友，你阿姨说的是真的，我们都是你爸爸的老同学。”男人走过来帮腔了。“快跟你阿姨去好好玩玩，把书包放家里吧。”
女人带着小秦下楼了，走到半路。小秦有点闷闷不乐地说：“阿姨，我想我爸爸了。”
“好孩子，过两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了。”女人安慰道。
走到了小区门口，等了半天没看到黑色的面包车。女人开始焦急地东张西望起来。正在这时，两个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即把小秦强行拖走。
“阿姨——”小秦大声呼叫，“我不要跟他们走！我不要跟他们走！”
女人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突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她赶紧往回走，想回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他们说的老大指的是谁。
回到家里，女人惶惶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她看到地毯上的小书包，随手拿起来，一本学生练习册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来，只见练习册封面姓名写着“杜小秦”，年级写着“一年级”。
正漫不经心地翻看的时候，男人从书房走出来了。
“怎么样，办好了吗？＂男人有点焦急地问。
“办好了，你老大派人过来把小秦带走了。他们会把这个孩子带到哪里去呢？”
“带哪里去？你说呢？＂男人一脸得意，狡黠地说。“当然是把货转走了！哈哈哈——”
女人正琢磨着男人话里的意思，突然在作业本上的某一页看到家长签名的名字是杜大力。杜大力，这是一个个让她脸红的名字！这个他老公的名字，这个孩子，难道是——她不敢往下想。可是她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想，她和杜大力的孩子到今年这个时候也是六岁了！这个杜大力真的是他的老公——杜大力吗？
她心里顿时慌乱起来，眼前又浮现起小秦的脸，头上三个发旋，脖子下方有块胎记，她的孩子刚生出来也是这样啊！为什么刚见到小秦时，发现他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老天爷，这是作孽啊！” 女人心里暗暗想着。此时她心里已是万千思绪，波涛汹涌了，可是却无可奈何。“不，我要救我的孩子！”她在心里对自己喊着。
第二天，女人来到派出所。
她说她卖了自己的孩子。她详述了事情的经过，提供了自己知道的所有线索。
说完时，她已经是泪水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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