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我们终还是只能走到这里

后来我常常想起过去那段时光，看着你的微信头像内心摇摆不定。

我想，如果我不是一个恋旧的人，定会毫不犹豫地删除掉你了。

一

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比“恋人”少了些亲密，比“朋友”多了些依赖和毫无理由地包容。我曾觉得我们之间更像是“亲人”的关系，不然这没来由地袒护和付出又怎么说得清呢？

这个结论一得出，就被我一直坚持相信了好多年。

木深，若是从一开始，我就敢于直视自己对你的感情，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又或者，从一开始就做陌生人？

我不敢想。

二

秋高气爽的九月，刚刚褪去了炎夏的湿热，宣布着一个硕果累累的季节即将来临。

这同样是一个开启了新征程的时节。高一新生们正聚集在教室里，满怀紧张和期待，聚精会神地看着每一个来到台前做自我介绍的同学。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木深。在我的斜后方，清瘦，肤色很白，一眼看上去就觉得长得很帅。

我转过身去，故意向你搭话问：“你身后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记了。”

本以为你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谁料你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对你身后那个男孩子说：“张耀飞！这边有个女孩儿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对上张耀飞突然看过来的眼神，我的脸一热，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再朝你瞪过去，只见你一脸小孩子模样似的坏笑着看着我，木深，那一幕我直到现在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来。

后来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大意是说，如果你还能清晰地记得，你和一个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就说明你们两个人缘分未尽。

那时的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甚至还在心里偷偷窃喜，却从没想过，这些对我而言的“印象深刻”，只是你眼里的过眼云烟。

而你从第一天起就定格在我心里的少年的稚气的脸，让我为你贴上了“孩子气”的标签。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我无数次地，原谅你的恶作剧的原因。

三

那一年，你是我一回头就能目光所及的后桌，我是你一伸手就能触碰衣领的前桌。

严冬。上课铃响起，你笑嘻嘻地搓着手从走廊小跑进教室，经过我时必要将双手捂在我的脖子上，拔得我大叫着去拍你的头。

酷暑。体育课结束，刚打完篮球的你一定会随手拿走我课桌上的矿泉水瓶，“咕嘟咕嘟”之后再将空瓶还给我。

午休的时候，你拍拍我的肩，偷偷递给我你的另一只耳机，和我说这是你喜欢听的歌。

月考结束，我因为考试成绩差，俯在桌面上哭的时候，你塞进我校服口袋里一包纸巾，在我耳边打趣说：“千万别把鼻涕擦在校服袖子上啊。”

木深，那时候我时常在自习课上，盯着吊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旋转个不停的电风扇发呆，我在想，如果我的高中生活里少了你，该是多么无聊枯燥啊。

教室里静地只能听见笔尖“唰唰唰”的声音，回过头看见的却是你已经被课本催眠了的睡脸。我轻轻拿起你放在一旁的眼镜，藏了起来。

“诶，我还没睡死呢！”你用手指戳戳我的后背，“你被我带坏了哈！”

我撇了撇嘴，头也不回地交还于你。想想觉得还真是。

四

我是白羊座，你是狮子座。

我将我们走得近，归结于是星座书上说我们很合。你偶尔的骄傲自大，正好对应上我无脑的盲目崇拜。

高中时很流行过生日送礼物。我们的生日整整相差了4个月份，所以你记得很清楚。

三年里，我收到了三个你送的生日礼物。无论是笔，还是巧克力，都是你和你的初恋女朋友一起给我挑选的。

你的初恋女友很漂亮，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很可爱，说话柔声细语，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你们站在一起十分般配。

身为前桌的我常常看你一脸自豪地夸赞她的好，耳濡目染之后，我也很喜欢你的女朋友。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原本之前并不认识的两个人，也变成了可以一起约着逛街的朋友。

她经常会把你给她准备的零食分给我吃，丝毫不介意我的存在。

原因嘛，其一是因为我没有那么漂亮，不具有威胁性，其二就是因为你对我的言语实在是太“恶毒”了！比如第一点原因就是你告诉我的！

你口中的我，又黑又土，胸又平，形容得分分钟让我想要暴打你一顿。后来我被说得怕了，每次班级聚会，只要听说你会去，一定躲得远远的。

你看不见我，便发短信给我：“我身边的位置已经给你留好了，你人呢？”

往往这时候我又会心软。

后来你经常对我说：“如果以后你的男朋友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揍他一顿。”

不是没有一丁点儿感动的，甚至曾把你当成过我的后盾。

现在想来，那时我的心曾因你喜过、怒过，却始终都像你每年冬天，塞进我脖子里的那团雪那样冷。

五

你和她的感情无疾而终。

那是我仅有的一次撞见你流眼泪。你很快地抹干了眼角，在我轻声地问你“怎么了？”之后摇了摇头。

我知道在这段感情里，你付出了很多很多，以至于至此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和我的朋友谈起你的时候，我总是夸你的用情至深。

你说能治愈你的只有时间和新欢，于是后来你再恋爱、再分手、再恋爱、再分手，彼时已经是大学时期，每一次你的恋情宣告失败，都免不了和我在电话里吐槽一番。

我帮你出谋划策追女孩儿，分析局势再择优，自己都敬佩自己是个军师。那一段时间，我们彼此在异地，却神奇般地形成了同样的行程时间。你每天都做了些什么，我简直了如指掌。

有一天夜里，你说：“没关系，再不济，三十岁时候还有你。”

我想起了读高中时你对我说过的玩笑话：“长得丑不要紧，如果你三十岁还嫁不出去，我就凑合着娶你。”

我也是玩笑一样地回复你：“别，大哥，你配不上我。”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知道你本就是那种对女生很绅士细心的人，我不能错把你的特质，当成对我的专属对待。

我一直都不是什么特别勇敢的人，所以必须故作云淡风轻。

六

相识6年，我深知你所有的喜好。

喜欢喝的饮料、喜欢的乐队、喜欢的衣服牌子、甚至，喜欢的女生类型。一向很健忘的我却在了解你这件事情上天赋禀异。

如果说每多一份“了解”都似在我身上又添加了一件外套，那时的我已经臃肿不堪。

2014年，《前任攻略》热映，在看这部电影的同时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你。电影最后，王丽坤在婚礼上对韩庚说的那段话深深触及了我的心。

她说，我倔强，可是我胆小，我高傲，可是我害怕我的自尊。我害怕万一你不喜欢我，我们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我跟着电影里的她一起落泪。

我知道这部电影你也看过，回家的路上，我给你发短信说：“我觉得这个电影是个悲剧。如果电影结局是王丽坤和韩庚在一起，就好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去试探你，用我的方式。

惴惴不安地等着你的回信，直到屏幕亮起。

“我觉得他们两个没在一起挺好的，那么熟，在一起也没意思了。”

一瞬间我就知道了答案。

七

我曾经对你说过，等有一天我们都各自成家时，希望你来到我家做客，还能一进门就直奔厨房去翻冰箱；希望我们两家的孩子会成为最好的朋友，我要送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台山地车去探险。

那时候我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变得讨厌你。

我们曾无话不说，最后竟变得无话可说。

起初源于你在一段感情里的卑微态度。大体上就是上演“她不爱你，你非爱她”的戏码，“犯贱”指数直达五颗星。

我在电话里听着你自顾自地说着你送了她多少礼物，又有多主动地去争取她的心，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你，和其他的男生在一起。

我沉默片刻，劝你：“放弃吧，木深。你们不适合。”

你闷不做声。

继而我又说：“好吧，不过只要是你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第一次对你产生“深恶痛觉”，是在你对那个女生挽救无效之后。

你开始狂追我们以前的一个朋友，还对我信誓旦旦地表达着对她的喜欢。我为你终于走出这段感情而感到高兴，帮你约她见面，为你们在一起感到开心。

我想着这一次你应该会得到幸福了。

没成想三个月之后，你却又以“不喜欢”为理由和她分手，又和之前的那个伤害你的女孩儿重新在一起了。

我们共有的这个朋友圈都炸了，大家纷纷都痛斥你的“渣”，我和他们解释说：“你只是觉得和她没有未来，长痛不如短痛……”

说到后来我自己都觉得不能自圆其说。

木深，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来对别人说起的都只是你的好。

可是你在我心里的标签，早就不知不觉地被无形的手撕了下来。

后来，当我又在你初恋的朋友圈下面看到你给她的评论时，看着那些不应该出自一个前男友口中的话，我发自内心地觉得厌恶。

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样，这么轻浮地对待感情？

我知道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

我也只能和你渐行渐远。

八

再约出来见面，距离上一次已经时隔了一年多的时间。

我们都变了。当你随口说出：“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个女孩子？”时，我不会再特别生气地急着对你还嘴了。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脱口而出：“不像就不像咯。”

我捕捉到了你眼神里的不自然。

我不再在意你的想法了，当你说错我的年龄时我也懒得反驳，笑笑表示默认了。

还记得曾有一次，你非要让我替你填写你的身份证号码，你胸有成竹地认为我是知道的，而我当时还在因为没记住感到懊恼。

事过境迁，当初你毫不怀疑在你我这段关系中，你是占据主动权的。如今这份自信也应该被消磨了。

不管我愿不愿承认，我们之间，终还是走向了陌生啊。

九

怪过去太让人留恋了。

曾想过是否要直接删掉你的微信账号，从此相忘于江湖，却终还是下不了手。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想过万一有一天你看到了，会不会认出我写的是你。可是转念一想，我提及得这些片段，怕是你早已忘了。

我却记得太深刻。

比如高三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光线透过窗子晃在你的脸上。你拿着一把小剪子，非要剪我长长了的刘海说是练手。我低垂着眼，眼皮隐隐感觉到了剪刀贴在皮肤上的冰凉，“咔嚓咔嚓”，待你一声“好了”，抬眼看去竟是你密长的睫毛和微笑的眼，头顶传来你手掌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