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大一的寒假，徐浩接到了初三老同学的电话，说是大家想聚在一起弄个聚会。
毕竟是初三同学，现在是大学生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徐浩不好意思拒绝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一个被他刻意压在内心深处的水泡突然冒出水面裂开。刚刚同学邀请他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她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邀请她。
徐浩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选择今晚聚会时要穿的衣服。
其实像他这样长得好看的人呢，基本上只要不触犯大忌，什么衣服都能够hold住，徐浩平时也就是觉得差不多就出门了。但是今天徐浩换了一套又一套，总是不满意，像是身上很痒，却又总是挠不对地方。
徐浩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躺到床上，拿枕头将自己的头盖住，有种恨不得把自己闷死的冲动。
今晚她会不会来呢？
来了后，我们两个人之间还会有得聊么？
不知为何，徐浩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走到胡乱堆在一起的衣服面前，拿起了一套比较休闲的衣服。
反正就只是同学聚餐，穿套休闲的就差不多了。
来了又怎样？
没来又怎样？
01
徐浩是在初二的时候遇到林琳的。
徐浩性格比较安静，算不上内向，但是话也并不多，平时也不喜交际，自然熟悉的女生也不多。身边要好的朋友，不论男女，很多都已经有了男女朋友，只有徐浩一人维持着单身。
他问过那些谈过恋爱的朋友，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别人都跟他说是会为对方心跳加速，整天都在想着对方之类的。
他想了想，好像一直以来自己就没有对任何一个女生有过这样的感觉，可能就是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吧。
直到初二的时候，林琳走入了他的世界里，他才体会到了朋友口中所说的“心动”是什么样的感觉。
02
林琳刚转来徐浩所在的班级时，徐浩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林琳后，就继续埋头看起了数学试卷。
过了一会儿，徐浩看到自己的试卷上被一团阴影盖住，又马上消失了，像是地面上掠过的飞鸟的影子。
身后传来了椅子挪动的声音，林琳成为了他的后桌。
03
仅仅只是过了几天，徐浩就已经和林琳熟络了起来，这都要多亏林琳的同桌——徐梦佳，同时也是徐浩的表妹。
有时候聊的话题和徐浩无关，但是徐梦佳总是能够扯到他身上，然后他就放下笔和他们聊，聊着聊着几个人的关系就迅速熟络了起来。三个人还和其他几个要好的朋友组建了一个微信群——革命情。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群名也就是为了体现他们的战友情而已，抄作业的战友情。
尽管时不时会被徐梦佳的声音打断了做题的思路，但是另一个角度来说，和她们说笑也是一种挺不错的放松方式。
有一天，徐梦佳和其他的几个人突然心血来潮，说是为了庆祝林琳的加入，相约一起去溜冰场玩。
徐浩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林琳倒是有些犹豫。她本是想拒绝的，因为自己既不会溜冰，也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还是抵挡不了徐梦佳的热情，点了点头答应了。
周六，徐浩按照约定教林琳怎么溜冰。林琳和所有不会溜冰的人一样，穿着溜冰鞋站在人群中显得很不知所措，双手紧紧地抓着溜冰场旁边的栏杆，像是个刚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孩子。
徐浩向林琳伸出手，林琳在一只手抓着栏杆，迅速地将另一只手放在徐浩的掌心里。
“没事的，慢慢来，把另一只手给我吧，我教你”。
温柔的声音像是泉水一样流过林琳的身体，她抬起头，一下子就对上了徐浩清澈的眼睛。明明是看了很多次的眼睛，这次他眼里清澈的湖水像是突然有了魔力，将她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林琳将另一只手放到徐浩的掌心里，徐浩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她的耳后根像是被烫到一样微微红了起来。
从一开始动也不敢动，到慢慢开始掌握身体的平衡感，即使徐浩松手，林琳也不会马上失去重心而摔倒了。一种喜悦感充斥了她的内心，溜冰从一件对她来说很可怕的事情，一下子变成了很有趣的一件事。
徐浩跟在林琳的旁边，打算等她再稳定一些就去找徐梦佳他们玩一下。看着林琳像是探索世界的小孩子一样傻笑，他居然头一次觉得她有些可爱。
这时，徐梦佳从背后拍了一下徐浩的头后便大笑着逃走了。他自然是不想放过这个没大没小的妹妹的，但又有点放心不下。
林琳知道徐浩的想法，她本想笑着示意徐浩不用再陪在自己身边了，后背却被人撞了一下，好不容易掌握的平衡一下子没了，她像是被人推倒的树，迅速地倒下去。看着迅速靠近的地板，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睁开眼睛，再次对上了徐浩清澈的眼睛。
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徐浩的脸能够感受到林琳呼出的气息。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她的眼睛，像是小鹿的眼睛。
蜻蜓轻轻地在水面上点了一下，涟漪缓慢地扩散开来。徐浩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
由于林琳的手慌乱之中放在了徐浩的胸口上，自然能够感受到徐浩的心跳。她整个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迅速地站起身来。
徐浩也红着脸站了起来，气氛突然变得尴尬，直到那个撞到林琳的人过来道歉。
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像是怕被发现什么，总是刻意地避开彼此。
04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徐梦佳就发现徐浩和林琳变得和之前的他们有些不一样。
就从徐浩开始说，他原本很少会回头聊天的，一般只会顾着做题，现在却时不时回头找她们聊天。虽然表面上是找她们聊天，但徐梦佳能够感觉到他的注意力都在林琳那边，而且他看林琳的眼神根本和看其他人不一样。凭借着女生敏锐的直觉，她的心里开始浮起一个粉红色的问号。
篮球比赛一学年只有一次，所以每次比赛的时候，篮球场周围总是会围满很多人，徐梦佳和林琳自然也加入了人群之中，更何况今天徐浩是代表着他们班在打总决赛。
徐梦佳很放得开，班里不论谁进球，都会跟着喊：“某某，我爱你”。相反，林琳只是紧紧地拿着手上的毛巾还有饮料，神经随着场上的某个人时而紧绷，时而放松。
徐梦佳将林琳脸上的阴晴变化都放在眼里，她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跟着其他女生一起大喊。
等到中场休息的时候，徐梦佳看着林琳想要去休息区却又不敢去的样子，狡黠地笑了笑，拉着林琳的手径直往休息区走去。
到了休息区，徐梦佳走到徐浩的耳边说了什么后，“强行”让林琳坐在徐浩旁边，说了句“好姐妹我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后就笑着跑远了。
徐浩一侧过脸就看到满脸通红的林琳，自己也很紧张，虽然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剧烈的心跳却出卖了他。
“emm, 这是给我的吗？”
“嗯”。
林琳将手上的饮料和毛巾一起递过去，眼睛却像是被线牵着，一直望着地面，紧张地说不出话。
接过饮料和毛巾，徐浩看着林琳紧张的样子也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像是在两人周围形成了真空地带，两颗忐忑不安的心在有些尴尬的氛围剧烈地跳动着。
远处围观的徐梦佳急得直跺脚，“都这样帮你们了还不能搞定，哥你也太怂了吧。”
裁判再次吹笛，比赛要继续了。
徐浩站起身，轻轻说了句“我继续比赛了”后就向着场上走去。
林琳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徐浩的背影说了句“加油”，颤抖的尾音像是被风吹散，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眼前的身影停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对着她笑了起来，露出了白色的牙齿，头发上的汗珠在阳光中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比赛结束后没多久就迎来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考完试后就正式放假了。但一直到放假，徐浩和林琳两个人都还是没有太大的进展，两个人似乎还是怕对方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徐梦佳都急死了，心想：这时候还紧张个啥，徐浩你是把所有的猪脑都用在学习上了是吧，这都不主动。行吧，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本小姐就再帮你一次。
2020年12月31日晚，徐梦佳再次把他们的小团体约了出来，准备一起跨年看烟花。
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群人，像是蚂蚁一样聚集到一起。等到烟花差不多要开始放的时候，徐梦佳向其他几个朋友使了个眼色后，几个人一边“哎呀，人太多了，我们被挤走啦“，一边往后退。
徐浩额头全是黑线，这演技……太敷衍了吧！
徐梦佳向着徐浩扬了一下拳头，满脸写着：“再不抓住机会我打死你“。
那个真空地带好像又出现了，空气又变得尴尬，两个人都一言不发。
“徐浩，别怂，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徐浩深吸一口气，在林琳紧张地望着地面时，先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
她像是被吓到了，手一下缩了回去，但没过多久又慢慢地放了回去。她刚放回去，就被徐浩的手握住，从一开始微微的颤抖，到后面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像是暖流一样流到心里。
“3，2，1，新年快乐！”
在烟花爆炸的轰鸣声里，在烟花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两个人望着彼此开心地笑着。
05
徐浩真的很喜欢林琳，因为太过喜欢甚至在脑海里已经开始设想着自己与她的未来。
他永远也忘不了他和她一起跨年的那个夜晚。同样地，他也永远忘不了她跟他说分手的那一天。
“徐浩”。
“嗯？”
电话那边是很久的寂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持续的寂静让他嘴角的笑容慢慢凝固住，他正打算再问一次，电话那边又传来了很大的叹气的声音。
“徐浩，我们分手吧，我们两个人之间不会有结果的，再见”。
电话挂断的声音像是一道银河，将两个人送入了不一样的世界里。
他不懂为什么明明之前两个人还很开心，现在却突然分手了。
他真的不明白，所以曾经像疯了一样到处打听林琳的消息，电话被拉黑了他还是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过去。电话打不通他就找徐梦佳问，结果发现不只徐梦佳，连当初小团体里的人也都被拉黑了。他去问班主任，结果班主任说她已经退学了，也搬家了，连班主任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有段时间他的成绩甚至为此跌落很多，或许有些喜欢就像是烟花一样，美丽，但是很短暂。
他不想再为此难过下去了，于是他就开始发疯了似的学习，疯到有时候连老师都担心他的身体，但他也仅仅只是想要转移注意力而已。
一直到拿到中考成绩单的那天，他似乎才重新从那种发疯了一样的状态中走出来。他想，拿着成绩单离开那个地方就好了，时间会抚平一切的。
06
徐浩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他在那里当寄宿生，却又因为学校环境不合他心意，所以让他父母在附近给他租了房子。光是住宿费就要三千，但这点钱对于他父母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以前徐浩从没有注意过，直到进了高中时不时看到有女生盯着他窃窃私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长了一张很不错的脸。
进入高一没多久后他就交了一个女朋友——陈茜。
一开始他只是无意间注意到陈茜因为太过安静而总是被大家忽视，像是被人丢在一旁的扫帚，于是他就试着带着她融入了集体里。慢慢地，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只不过这段感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高二开学没多久，陈茜就跟他提出了分手。
她说她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觉得很开心，像是童话一样。但她总觉得他总会像是想着别的什么事情，她不能确切地说出来是什么，因为每次问的时候他都说没什么，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刺在她心里，越来越深，直到她再也不能忽视那根刺的存在。
陈茜在说完分手后要转身离开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问徐浩能不能跟她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徐浩沉默地站在那里，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对这段感情不认真，只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见徐浩沉默着不说话，陈茜叹了一口气，笑了笑说：“真的再见了徐浩，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谢谢你帮我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拉出来”。然后她就真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他一个人靠在栏杆望着夜空发呆。
高三的时候，徐浩没有之前努力了，反而变得散漫了许多，有时甚至逃课回到出租屋里睡觉或者看电影。但他依旧是很多学生眼里的传奇，不上课、上课睡觉的他依旧能够长期霸占年级前三的位置，加上好看的脸，依旧是时不时会收到女生们递过来的粉红色的信封。
期中考之后，一个叫做林丹丹的女生在他回出租屋的路上将他拦住了。
林丹丹笑着对他说：“徐浩，我喜欢你，我想成为你女朋友”。
徐浩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女生，比林琳还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但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高三了好好读书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说完徐浩就绕过她走了，林丹丹在后面用很大的声音对她说：“没关系，我会继续追你的”。她没有理会路人看热闹的目光，转身回家了。
后来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徐浩不知道林丹丹从哪把他的性格，爱好，喜欢喝什么饮料，甚至很多他没怎么跟别人说的习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他被她感动了，所以就和她在一起了。不过两个人还是没有走到最后，在大一的时候分手了，她给的理由是异地恋太辛苦了，觉得没有未来，受不了了所以想分手。
没有未来？为什么林丹丹的理由会和林琳一样？他又为什么再次想起了林琳呢？
他不会一直想起林琳，但还是会在某些时刻突然想起她，不论是和陈茜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和林丹丹在一起的时候。
难道林琳也成为了一根扎在他心里很深的一根刺么？
07
徐浩在KTV包厢的门前，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刚走进去，曾经要好的几个男生就拿着酒杯将他围住了。他一边笑着回复他们，一边用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停在了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林琳身上。
此刻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像是一朵艳丽的红玫瑰。
现在的她身上，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青涩了，不再是那个在人多的场合会低下头的她了。现在的她能够拿着酒杯，淡定自若地与人交谈。即使那些人并不是很熟，她也知道如何在恰当的时候露出恰当的笑容。
与林琳聊天的那几个女生指了指门口，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浩。她脸上似乎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但马上她又举起酒杯，笑着向他点打招呼。
徐浩也回以微笑，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传来了一丝疼痛感，就像是有人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那根扎在他心里的刺。
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聊到现在在干什么的时候，他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学生除了学习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呢？而她自从退学之后就开始打工，从一开始只能忍受老板辱骂的廉价劳动力，到现在成为一家公司的经理，虽然她是一边笑一边说的，却能从她突然黯淡下去的眸子里知道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
林琳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徐浩现在有没有谈女朋友这件事。
徐浩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然后装作无奈般笑道：“之前谈过，都分手了”。接着他挑了挑眉，“那你呢？”
林琳同样笑了笑，然后说：“和你差不多，单身”。
和我差不多？但其实这几年我并不是没有听过你的消息，包括来聚会之前，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从那里打听到的，其实你最近有在谈一个男朋友？但徐浩并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接下来两个人却鲜少聊了，要么是隔着周围的人一起起哄，要么两个人就是一起喝着酒沉默，一直到聚会结束。
晚上回到家里，徐浩想着关掉灯直接睡觉，但是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怎么样也睡不着。正好聚会前有人建了一个群，里面的人正聊得火热，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他闲着无聊也加入了聊天之中。
他聊了大概十几分钟，看到林琳的名字从聊天框里跳出来时愣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后，他点开了她的名片，接着点进了她的朋友圈，向下拖拽刷新了几秒钟后，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他心底闪过一丝失望的情绪，退回到了群里的聊天界面，往上翻看聊天记录。
她上面有一条消息是回复他发在群里的消息的，大概是他没有回，所以她就跟着其他人聊了。
他再次点开了她的名片，再点击添加为好友的那个选项前停住了。
其实不应该添加了吧？
就算是通过了，又要以怎样的方式相处呢？
他有些烦躁地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拿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恨不得闷死自己就不用去考虑这些问题了。但终究还是睡不着，所以就只能像个呆子一样望着天花板发呆。
08
大一的第二学期回到学校之后，徐浩开始变得比上学期更加用功了起来。除了大致确定了未来想要从事的方向以外，还有一个是他自己也不怎么想去承认的原因，就是那个会突然无缘无故出现在脑海里的名字。想要不去想的最好方法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就包括了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陈晓彤是徐浩谈过的女孩子最主动的一个，在这段感情里从来都是她主动，包括两个人发生关系也是。但是在两个人发生关系的第二天，陈晓彤就跟他提出了分手，理由就是新鲜感过了，不想谈了而已，像极了电视剧里烂透的情节。
分手后的徐浩有些难过，就算不是很深，毕竟还是慢慢投入了感情。他想来想去，就用微信跟林琳说了这件事。
那一晚，徐浩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发送了好友请求，林琳则在他睡着后的凌晨通过了好友验证。
自那之后，两个人就保持着大半年聊一次的频率，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微妙，想避开又总会无缘无故想起，一聊天却会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因为不知道要站在什么位置和他她聊天。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一直想要逃避。
林琳对他说这就是现代人的“爱情”。
徐浩心想：这就是你频繁换男朋友的原因吗？
后来，徐浩又谈了几段“快餐式”的恋爱。理由可以简单到觉得对方好看，又聊得不错，然后当晚就能发生关系，第二天早上吃个早饭后彼此笑着说再见便结束了。
按林琳的说法，他“现代”到了可以挽着别的女生的手，然后微笑着对同样挽着别的男生的手的陈晓彤打招呼，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在最后一段“快餐式”恋爱后，他再次找林琳聊天。
一如往常，那种矛盾的心情再次出现。他想了好几天，决定不再理会那种矛盾的心情，而是将自己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上，再从学习投入到创业里。
他还是会有在放松的某个瞬间想到林琳的时候，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会再次投入到工作中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和从前一样。
从间隔一个月、几个月甚至有时大半年一次的聊天里，他在与林琳的聊天中知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能说是玩弄感情，只是最终还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手，而他则依旧是单身。
他以为他们两个人会慢慢淡下去的，直到彼此的人生轨迹再次交叉。
09
那天，徐浩像往常一样，开着车从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出来。
那时他刚放好停车场的通行卡，在抬起头准备开车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看着自己发愣的林琳。
时间像是那一刻暂停了，两个人的目光像是穿越了十几年的光阴，落在彼此的身上。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后面车主不满地按着喇叭，徐浩才清醒过来，马上将车开出去给后面的车让道，林琳也在同伴的催促下上了车。
徐浩是有听小区的人说对面楼来了一个新的女住户，难道他们说的就是林琳么？
从那天再次见到林琳开始，一直到晚上工作完回家，他的心都不能静下来。他想用微信用问清楚，却又一次次地打消自己的念头，直到林琳主动用语音电话约他到楼下见面。
两个人坐在楼下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沉默不语，林琳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干，徐浩能够闻到她洗发水的香味。
今晚小区里闲逛的人特别少，草丛里传来的人工蛙鸣像是两个人隐藏在平静外表下躁动不安的心。
徐浩刚准备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林琳却率先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你会不会恨我当初突然的不告而别？”
他停下来想了几秒钟，轻轻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过去这么久了，干嘛还恨呢？”
恨能够怎样？
不恨，又能够怎样呢？
“其实当年我爸爸做生意失败了，又迷上了赌博，等他清醒过来时早已欠了一大堆的债。为了生活，加上家里都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所以我辍学了。其实原本你我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你看你的笔、笔盒、书包、衣服都是无印良品的，那是当时的我不敢奢求的，更不敢去想象当时的我们会有未来。”
如果是当年，徐浩一定会说：“一起努力就能克服之类”的话，但是现在他沉默了，因为经历过创业过的艰难后，他明白人的情感在现实面前大多时候都是渺小的。他也见过他哥哥是如何和他相爱多年的人走散的，最终还是向家里妥协了，和爸爸朋友的女儿结婚了。
过了一会儿，徐浩笑着安慰道：“那你现在不是走过来了么，你不是靠自己的努力住进了这个小区么？”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
是啊，林琳曾在微信里说过，她现在也自己开了公司，每一年的收入也很好。换个通俗一点的说法，她现在也是有钱人。
林琳突然望着徐浩，眼里带着期望，“其实……”
“嗯？”
看着徐浩望向自己的眼睛，林琳又改口了，“没什么”。
两个人又陷入沉默里没有说话，草丛里人工蛙鸣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两个人的耳朵。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徐浩找了个借口灰溜溜地离开了。
林琳看着徐浩离开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你重新加我微信的那一晚我曾纠结到睡不着觉，其实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无法真正地忘记你，也还是会有意无意地从老同学口中了解你的情况。其实今晚见到你，我内心那种矛盾的情感像是火山一样不可抑制地爆发了”。
010
回到家里，徐浩洗完澡后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发呆。内心的情绪如海浪一样在他的心里翻滚着，工作也完全没有心情，只能任由那种情绪在心里翻涌。
微信里收到了来自妈妈的语音消息，他拿起来听，果然还是和以前是劝说他去家里相亲的，听得多了，索性就不回了。
闲着无聊想要翻翻朋友圈时，看到了林琳新发的朋友圈。
照片是两人聊天时坐的椅子，内容是：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说不出口。
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刺激到了他，看到她的动态后他迅速地起身去她的家里找她。
他使劲地敲着门。大概过了半分钟，林琳打开了门，此刻的她已经换上睡衣，看起来似乎刚洗漱完的样子。
两个人望着彼此沉默了几秒钟，却好似十几年那么漫长。
心里的翻涌的情绪突然恢复成了平静的湖面，徐浩开口问：“你现在有男朋友么？”
“没有，分手大半年了”。
“那我们结婚吧，我妈妈催我相亲好久了，我不想相亲”。
夜晚的风缓缓地吹过，林琳脸上的几根发丝在风中轻轻地飘荡着。像是有蜻蜓轻轻地在水面上点了一下，涟漪缓慢地扩散开来。
“嗯。正好我家里人也一直在催我，我也不想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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