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妓

前言:此文以一个小女孩儿的亲身经历揭露人性丑恶的一面！

（一）

自古红颜祸水，我天生就很美丽，所以便及早就应验了这句话。我出生之后，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终于铁了心地和妈妈离了婚，因为这个年华渐逝的美丽女人在为他生了三个丫头片子之后再也无法生育了。

可能断子绝孙是任何中国男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何况他还是我们这个小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在外面做着小生意，离婚之后，我的两个姐姐被他带走了，我理所当然地被留下来陪伴可怜的妈妈。

我不太喜欢白天，特别是夏日的白天，也许有人会欣赏阳光的灿烂，我却只觉得刺目。我想我本来就只属于黑暗，只有只黑夜我才会觉得自然，也只有黑色可以给我真正的安全感。

妈妈告诉我，我是出生在美丽的上海。她提起上海的时候，眼神有点怪怪的，分明是有点呆滞却有闪着异样的光芒。几年后的一个夜晚我踏上脏乱的火车，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才读懂她的含义。

我不得不离开妈妈，是因为她再也无法对我讲关于记忆的故事，原来美丽的女人是老的比较快的。我过完十周岁生日开始，她就开始不停地咳嗽，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咳也会要人命。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里，她握着我的手对我讲故事，她一点一滴地说着那些不可信的动物－－男人，说着他们的自私和残忍。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说父亲，只是这让我想起了一种黑夜里经常出没的动物，狼。我觉得全身冰冷，她的温度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妈妈细长而毫无血色的手，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亮光，我看着它，我的小手正被她紧握着。终于连那点光芒也越来越弱，我觉得我快要睡着了，可是突然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又开始咳起来。

一股粘乎乎地带着温度的液体喷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心莫名地惊慌起来，我转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妈妈，她久久之后稍着平静，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我突然有种她也要丢下我的预感。

（二）

我是个敏感的孩子，这点你不用怀疑，所以我的预感往往就会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宿命这种东西，你就理解我是个比较倒霉的人，所以往往害怕失去什么就一定会很快失去。

当妈妈离我而去之后，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是值得拥有的了。然而我更明白我不能选择死亡，死是强者的勇气，我想当时的我还并不具备这种能量。

终究还是爷爷奶奶将妈妈这个“晦气的女人”够安葬了，镇里面的人都在讴歌他们的功德无量，不过善良的老人却并不敢收容我这个“克星”。我在属于我的小屋子待了三天之后，做了一个决定，我想看看那个叫做父亲的人，因为我发现我对妈妈的所有思念和回忆里都存在这么一个人，他附于妈妈的故事里。

父亲留在了上海，我向爷爷要了地址，他哆唆着从铁盒子里拿出那张小纸条的时候，我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惧的光，他在怕什么，我不明白。他的骨似乎也和妈妈一样脆，会不会一弯就断。拿着妈妈给我留下的三百元钱，我搭上了一辆开往上海的杂乱不堪的火车。

到处都是高楼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我紧紧惴着兜里的钱，我看见许多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在不同的人堆里向大人们伸着手，他们手上拿着粘着泥巴破碗破盒，脸上带着卑微的哀愁。我凝神向他们细看的时候，他们却全无例外地恶狠狠瞪我一眼。

那样凶残的眼神，使我全身打了一个冷战。我低着看看自己有什么不妥，突然发现只有自己和他们穿的一样的破烂，而且长期的旅途中我都没有梳洗，也和他们一样的脏乱，那我应该算作他们的同类啊，人类原来都是并不喜欢同伴的，我想。

好几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凑过来问我要去哪里，有的手上抓着花花绿绿的纸，有的身后停着辆破烂的车。我想起妈妈的话，男人都应该是不可信的，我躲着他们。在一个角落呆呆地看着忙碌地人群，这人群似乎没有消散的可能。

一个年纪和妈妈一样大的女人凑了过来，妈妈没有告诉我女人是不可信的。所以我相信所有的女人都应该和妈妈有着爱护我关心我的心。她穿的很朴素，而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可能因为她没有妈妈漂亮，可能就因为她原本就不是妈妈，我对她一点亲切感也没有。我瞪着美丽的眼睛望着她，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我知道她一定是要对我做些什么。因为这个角落里就只有我。

（三）

小镇的许多人都认识那个应该被我称作父亲的男人，我常常从他们的言谈里得到关于他的消息。人们谈论起他时候脸上挂着笑容，那是种由内心发出来的快乐，就像对面这个女人对我的微笑，不过这对我而言已经非常满足，因为她是继母亲之后第二个对我微笑的人，我难道会是她的开心的源头，这令我有点雀跃。

她似乎专程来找我的，就那么微笑着抓起了我的手拉着我跟她手，突然想起了每次不小心迷了路的时候，妈妈找到我时，也是这样被拽回家的，只是妈妈的手心没有这么热，她的身体总是泛着寒气，只有在夜里抱我入眠时，才会温暖起来，我也不清楚当时是我暖和了她，还是她为我而有了温度。

女人带我上了一辆汽车，车里面司机旁边已经坐了一个大胡子，他看见我们时，和女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然后冲我笑了笑。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对司机说，开车！我觉得无趣，转过脸看坐在我旁边的女人，她却只是看着窗户外面，脸上带着木木的表情。我有点失落，可能是因为突然间再也找不到她与妈妈的共同点。

车子开了很久，我倦在那里睡着了，猛然被人推醒时，女人已经下了车，原来是那个大胡子。别睡了，到家了。我迷着眼晴看着他，他把我抱下了车，我发觉天已经黑了，眼前是一幢像山一样高的楼，抬头根本看不到顶，到处都闪烁着灯光，马路上的车流竟然还是非常热闹，到处都亮着不知是谁家的灯火，我不习惯这样的黑夜。

我急急地挣脱着了他，跳了下了，他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道凶光，我抓住前面女人的手，躲在她的身后，探出头来看他，他竟然又笑了，好象放下了一件很大的心事。女人用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头，领着我走向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旗胞的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