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风姿绰约的葫芦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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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爷停住看向王二媳妇，对她这种流里流气的打扮很看不惯，但此刻小五子的饭更要紧。
“王二在家吗？”
“不在，有啥事？”
“等你家王二回来再说吧！”
赵四爷不想和她废话，自来她就是个天生刻薄的。转身刚想离开，只见王二晃晃悠悠的从大门外走进来了，一看就是没少喝。头发梳的溜光，一件黄色的麻布西服穿的像打了铁，涤确良的黑裤子上面满是灰尘，估计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两只三角眼搭拢着，鼻子通红，一条五厘米左右长的疤斜在嘴角，给整个人平添了一股戾气。
“你这个短命鬼，喝死你得了！”
王二媳妇啐了一口，急忙走过来扶着王二。
“你……你懂个屁，不……不……不喝酒……怎么……怎么办事？”
王二口齿不清的辩解道。
看王二的样子，赵四爷想着什么事此刻估计也说不清楚，就想离开。谁知这醉鬼竟还注意到了赵四爷。
“四……四舅……你怎么来了？”
王二觑着眼睛，看向赵四爷。
“啊……我找你有点事，但……还是改天再说吧！”
“嗐……什么事您屋里说！”
王二踉跄着要去拽赵四爷，被王二媳妇拉回来，向屋里走去。赵四爷一寻思这事儿也耽误不得，就跟上前去。
农村房子格局大致相同，房子坐北朝南，一进门就是厨房，西屋用来做仓库，东屋用作日常生活。
一进屋王二媳妇就把王二扶上炕，最后一撇胳膊带着点狠气，王二靠在墙边盘腿坐下，屋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摆设，就是炕对面的地上摆着几个空酒瓶子，别人家都用报纸糊个墙，他家可到好，都能看见墙皮了，可见这王二赚的钱都花在吃穿上了。
“媳妇，你……你烧点开水泡点茶”
王二指着他媳妇就支使上了，这边还不忘让赵四爷坐。他媳妇白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外屋地。
“四……四舅，你快坐！”
赵四爷沿着炕沿坐下，却没有说话。
“四……四舅，你……有啥事你就说！”
赵四爷布满皱纹的双手合在一起摩擦了几下，最后叹了口气。
“哎，是这样，你路子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打听下谁家能有羊奶？”
说完赵四爷便一直盯着王二，生怕错过他一个表情。王二酒意过了不少，人也略微清醒些。
“四舅，您找羊奶做啥？再说，现在这世道，谁家……还……养羊啊？”
“俺家你舅母没奶水，这娃儿饿的哇哇哭……”
赵四爷直觉此事无望，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了。
“哎，行你睡一觉吧，我先走了”
赵四爷下了地就要往外走，王二连忙拉住他，自己还趴个趔趄。
“四……四舅，你等会！”
赵四爷忙扶了王二一把。
“您看您，得容我把话说完啊”
“怎么，有办法？”
赵四爷转头看向王二，此刻眼睛瞪的贼大，把眼周的皱纹都撑开了。
“嗐……羊奶肯定没有”
王二转头朝外屋地喊道：
“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你进来！”
只见王二媳妇扭着屁股就进来了，
“叫叫叫，你tm一天叫魂呢？”
“你把前几天我给你带回来那个东西拿出来！”
“干啥？”
“让你拿你就拿，一天么净废话”
王二媳妇在东墙大衣柜翻腾了一阵，找出了一个用黑布包的东西。打开一看，居然是两代内蒙古牌的奶粉。
“四舅，这个是前阵别人送我的，您拿回去给娃儿喝，顶饭”
话音刚落，王二媳妇就不乐意了，瞪着王二音调高了八度：
“啥？我都没舍得喝呢，你就送人？”
“你喝？几泡尿就被你呲没了，屁用没有！”
王二媳妇听了就气不打一出来，这赵四爷本来就看不上他家爷们儿，这是有困难了才来求人，还这么空手来的，哪有这么找人办事的？随即双手胸口一叉，就骂了起来：
“王二，你贱不贱啊，人家什么时候看上过你，你不要脸的热脸贴冷屁股，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死活和你什么关系，你叫声舅就真以为和人家有亲戚了？这么多年了，咱家什么时候有事儿看见过老赵家的影儿了，你自己咋回事儿没个数儿吗？”
一连串的骂声，王二没觉得怎么样，赵四爷却坐不住了，说实话，这些年因为自己瞧不起王二的做派，和他家还真没有什么来往，这么突然来求人办事，确实是唐突了，人家不给办，他也无话可说。
“你tm闭嘴，这家我这点主还做不了了？你吃的用的哪样不是我一分一分挣的？”
赵四爷刚要说这奶粉他不能要，王二媳妇脸通红，叉腰指着王二：
“行啊，你个短命鬼，老娘跟你过了这么多年，伺候你洗衣做饭，晚上还tm 得陪你睡，你丫现在能耐了，跟我算上账了，行，老娘不和你过了！”
说完转身就出了屋，摔得本来就不结实的门更摇摇欲坠了！
“哎？王二媳妇……”
赵四爷刚要出声阻止，却被王二拦下：
“四舅，您甭管，随她去，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得回来，她那个婆家穷的饭都吃不上，饿也给她丫的饿回来！”
赵四爷心里满是满眼焦急却无可奈何，因为自己的事害得王二跑了媳妇，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王二，这……哎……因为这事把你媳妇气跑了，你说……”
这么一折腾，王二酒醒了大半，王二打断赵四爷的话：
“四舅，其实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您也是刚强的人，不是遇到实在困难的话，您也不会登我门，但是啥呢，我王二虽然油嘴滑舌，但还知道轻重缓急，这奶粉您拿回去就得了”
一段话让赵四爷如鲠在喉，面色难看。
“这……这玩意是稀缺的玩意儿，挺贵，我给你钱”
“提钱您这就属于埋汰我王二了，看得起我您就拿起走人就得了！”
王二一把拿过包裹塞进赵四爷怀里。赵四爷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哎，这……”
“行啦，四舅，我都明白，您快回家吧！我就不送您了，我这闷一觉儿”
说着竟真没管赵四爷，自顾倒在炕上睡了起来。王二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人情算是欠下了。
求人气短，果真如此，从来都是他接济别人，这白拿别人的东西是第一次，最主要的还是他曾经看不起的人，赵四爷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这怀里的包裹是越发沉重。
挺了好一会儿，直到炕上的王二传了呼噜声，赵四爷才如梦初醒，迈着沉重的脚步出去了。
只见外屋地炉子上烧的水开了，水壶盖被蒸汽顶起来，不住的发出声音，赵四爷心想着自己这张老脸，比这开水还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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