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母棒打鸳鸯生生拆散陆游和唐婉的婚姻后,两人以为今生永无再见之日,谁知,仿佛上帝也垂怜这对曾经情义弥深的夫妻。
1155年,三十一岁的陆游在家乡山阴(今浙江绍兴)城南禹迹寺附近的沈园,与偕夫同游的唐婉竟然邂逅相遇。唐氏安排酒肴,以此聊表对陆游的抚慰之意。陆游见人感事,明知再也不能互通情愫,积郁已久的怨恨愁苦由此彻底爆发。
于是他乘着夫妇俩遣人送酒的片刻,满怀感伤悲愤之情,挥毫在沈园的墙壁上题下了这首仅六十个字的千古名篇。篇幅虽短,却写尽夫妻昔日恩爱、家母相逼以致劳燕分飞以及沈园重逢的前事今生,将一份难以言状的凄楚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唐婉本可以选择遗忘,和丈夫度过虽乏味却也相敬如宾的余生。但陆游的再次出现,无疑在她心海激起了千尺巨浪。多年拼命封存的感情,再难自抑,一瞬间,喷涌而出。
没过多久,她再次回到沈园,在陆词旁含泪和了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阑干。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她再也无法回归昔日的平静。她将所有的思念、悲伤、无奈以及所有的血泪倾注到这首词里,以此祭奠她的爱情,哀悼她不幸的人生。
写完这首词后,唐婉沉溺过往,终至抑郁成疾,不久竟病逝了,年仅二十八岁。
如果征战沙场、北伐复国是陆游终身的梦想,那么与唐婉这段爱而不能的眷恋则成了他一生难以消解的伤痛和遗憾。
事实上,唐婉亡故后,陆游曾数次前往沈园追忆凭吊两人的凄美爱情,并即兴写了很多悼亡名篇,其中《沈园两首》尤为世人推崇,如下: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写这两首诗时,陆游已经75岁的高龄,但可以看出,他缱绻之情丝毫未减,反倒随着岁月之增而加深了。
我想,若唐婉泉下有知,亦当安息瞑目了。
······
附记:
对于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很多简友积极留言,我看了下大体有两种意见。一种是同情和叹惋他俩的不幸遭遇,另外一种是对陆游屈服于母亲的愚孝颇有微词。
其中以简友“东方润木”、“北方竹子”的观点最有代表性,不妨列录如下:
东方润木:陆游一生,几次三番重游沈园,直到八十多岁,垂垂老矣, 依然要去走一走,其实,他还是放不下那个一生挚爱的人。
梁山伯与祝英台,焦仲卿与刘兰芝,杜丽娘和柳梦梅,贾宝玉和林黛玉等等等等……
自古而今,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至爱,被生生拆散,爱而不得,蚀骨之痛!
北方竹子:这就是封建礼教的悲剧,陆游实在没有担当,他应该带着唐婉离家出走,北渡淮河,到太行山或沂蒙山啸聚山林,抗击金兵,说不定可以打出一个“东宋”来!
说心里话,我特别欣赏“北方竹子”的留评:新颖独特,充满了英武之气。可惜陆游与大多数主战派人士一样,他们的遭际终究只能是“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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